站着。
场子一下子乱了起来,我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只能一字一字慢慢地和他争辩:「有种去外面打。」
主唱这才赶过来,把我往后面拉:「钱宁,算了,别计较。」又冲那人说:「一人退一步。」
我手上还捏着吉他拨片,愤愤地塞进口袋,正要作罢,那人却忽然朝我身上挥着瓶子划了一下,要不是我避得快,当时就见血了。
「骗谁啊,就是你拿的!」
我猛吸了一口气,一手扼着他的手腕,一手拎着他的衣领,把他往外面拽:「去外面。」
胖子身后几个兄弟都站起来,贝斯手挡在我面前,唯独领班迟迟不来。我一个人把那胖子拽到外面,一脚踢在他肚子上,他舞着酒瓶被我踹在地上,正要爬起来,我又一脚踩在他抡瓶子的手上,恨恨碾了两下。
还没等过足瘾,他兄弟在我背上给了一肘子,把我打得趴在台阶上,乐队的人也赶上来,两帮人马扭作一团。
我想起这几天郁结不散的闷气,疯了似的冲到最前头,挨一拳,把带血的唾沫咽下,又狠狠挥出一拳,这样蛮斗了十几分钟,警车便呼啸而至,把我们两边都按倒了。
我跪在马路边上,在逼仄的视线里,看见对面的街道上零零星星站着几个围观的路人,依稀中又看到了端阳。
他似乎正要进歌厅,无意间扫到这边,突然停了下来。
我红着眼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无论如何要站起来。
那胖子指着我嚷嚷起来,整条街都能听见他的声音:「就是他!偷了我的钱包,还打人!」
我只觉得耳朵轰地响了一声,等我清醒过来,人已经冲了过去,高高挥起来了拳头,没等拳头落下去,又被人按跪在地上,只能嘶声吼着:「我没有。」
好不容易挤出的声音,却被更大的声音盖住,脸被按得紧贴地面,贴着碎石和沙粒。
那人仍僵在对面的街道上,好半天,才往这边走。
「就是他!我的钱包本来放在桌子上的,被他偷了!」
「我没有。」我抱着吉他,没有空闲的手,原本是要这么说的,却被人使劲往下按,连牙齿都沾着泥土。
终于有一个人的声音从中间插进来:「你被偷了多少钱,我给。」
背后的人这才松了手劲,主唱把我拉起来,我气喘吁吁,满脸的灰。
戴端阳正拿出他的皮夹,看见我看他,满脸讽刺地笑了一下:「钱宁,你真是……」
我扭过头,把嘴里的灰和血沫呸的一声,都吐在地上。
戴端阳就这么笑着,眼神冰冷,却翘着嘴角:「钱宁,怎么这次不说,会被人往死里打?怎么这次不说,帮帮我,不然这辈子就完了?」
他伸手去掏钱,我浑身抖得厉害,却不再看他,低着脑袋,用手背反反覆覆地擦拭嘴角。
街上都静了,终于能听见我的声音,我终于能慢慢地辩白:「我在弹吉他,没有空闲的手,不是我。」
那醉鬼还在闹:「谁知道他怎么拿的!」
我笑了一下:「他只是个醉鬼。」
周围的人都跟我一块恍然大悟地笑起来。
我用手背捂住嘴,笑得直打哆嗦,却不愿意再多看一眼我老熟人的脸色,哪怕能猜到他拿着装满钱的皮夹僵站在那里的模样。
乐队的人把我扶到一边坐着。没多久,李哥也来了,他把他的重型机车靠边一停,从人群那头挤进来,径直走到我面前。
我给李哥看我脸上的伤,李哥应了声,转过身去善后,戴端阳仍站在原地,脸色铁青地看着这边。
很快,歌厅领班从椅子下面找到了丢失的钱包。
我一手拿热毛巾敷着脸,一边扶着李哥站起来。
戴端阳哑着嗓子,叫了我一声:「钱宁。」
我突然眼眶发红。
有许多事情流水一般在眼前淌着,用手去扑,却被掩埋,去掬,却无法严丝合缝地拢紧双手。多少年了,我甚至记不起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磕磕绊绊,只知道突然就吵了起来。
眼前仿佛有一场大雾,我们拼命往前走,以为这样就能靠近。却忘了渐渐会走偏,到头来背对着背,因为拼命地前行,所以不停地远离。
背对背站着,只看得见自己的委屈,要怎么搂在一起?
我冲他笑了笑,装作心平气和,浑不在意,毫不生气。
我想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等我伤好了,李哥又问了我一次:「真的结束了?」
我说:「真的。」
就在那天晚上,戴端阳带着两瓶红酒,客客气气地登堂入室。
我目瞪口呆,不敢从客房出去,却被李哥拉出去。
李哥说:「我叫他来的,你怕什么?让他彻底死心。」
三个人就这么围着一张茶几坐了几分钟,戴端阳伸出手,把茶几上的相框拿起来,那是我跟李哥一起弹吉他的照片,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才把相框放回原位。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厨房里水烧开了的声音,连忙站起来进了厨房,我听见李哥问他:「留下来吃饭吗?」
戴端阳语气还算从容,只是声音哑了:「好,我知道几家不错的外卖电话。」
李哥笑了两声:「让钱宁做饭吧,你也尝尝他的手艺。」
我站着厨房门口,愣愣地看着他们。
李哥抬起头,冲我放轻了声音说:「钱宁,你说呢?」
我连忙点了一下头,又匆匆地进了厨房,拿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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