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考的时候,他铁定装死,装不了死他铁定是被夫子从“放狗屁”骂到“狗放屁”再骂到“放屁狗”的那个。最后,他爹他娘都死心了,知道他那颗脑瓜不是花岗岩就是大板砖,一辈子开不了金榜题名光宗耀祖这个窍,索性把他扔给医仙沈恪。拜师的时候跪的是沈恪,正经学本事的时候跟的却是傅玄青。为啥呢?因为沈恪瞧不上这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不过,这风水还有轮流转的时候,咸鱼还有翻身的时候,现下,这坨烂泥不就正在耍嘴皮子,争取吃顿圆圆满满的霸王餐么?读书的窍门没开,歪门邪道的窍门他始终就没封上过。天赋过人、天赋过人啊!!
“嘿嘿,我说掌柜的,你们这店这么大门面,菜色一定特别精致吧?”赵某人架势扎的很好,绝对没有半点烂泥的模样。“那是自然!我们这儿做的都是宫廷菜,一般菜,哼,有什么吃头?”。“对对对!掌柜的真有眼光!”吃霸王餐也是项讲究巧劲的活计,比如说,这时候见了店小二不能叫“店小二”,得叫“掌柜的”,高帽子谁都爱戴,戴着戴着,他就进套子里了,嘿嘿……。“宫廷菜呢,一讲究选料,二讲究做工,第三才轮到色香味呢!”瞧瞧,上钩了吧?“是是是,不如掌柜的给我们推荐几样?”。“哼,一见你们我就知道,都是外行!”。“对对对,外行外行。”。“告诉你们,在这儿,要点就得先点‘内造熏鸡’、‘内造醋鱼’、‘内造小排’、‘内造烤乳猪’……”。“……”听到店小二把那串带“内造”的菜名横里横气地报出来的时候,赵某人的脸歪了一下,下巴塌了一塌——原来……这家伙的醋,也就只有这么半瓶子……,不过,他很快把自己收拾成“高山仰止”状,巴结摆出来,热络也摆出来,点头哈腰,“那就麻烦掌柜的把推荐菜色都给我们上齐了。”。“上菜不成问题,定金先拿来。”。“啧啧啧!小瞧人了不是?!你看看我们的穿着打扮,像是吃饱了一抹嘴就溜的人么?!”。“这可说不好,世道乱,骗吃骗喝的也讲究个衣装,那样骗起来更方便些。好了,废话少说,要吃,就先交足定金,不吃,门在那边,好走,不送。”。“……”就在赵某人万念俱灰,满腹辛酸,忍受着一顿圆圆满满的霸王餐从眼前翩翩然飞去带来的煎熬的时候,里头有人开口了,“他们点什么就上什么吧。”,声音挺好听,就跟用上好玉料敲击青葱水绿的翡翠镯子发出的声响似的,脆、亮、透,听一回享受,听两回有赚,听三回销魂。这人,到底是谁呢?赵孟田好奇,好奇得浑身作痒,抻长了脖子,一双眼四处溜,就想找出这声音从哪个方向来,这人是个什么模样。?
☆、吃霸王餐中
? “看什么呢?!哼!你们行大运了,我家主人准你们先吃饭后付钱!坐下吧!”绫罗绸缎满身披挂的店小二跺着装了“莲花底”的棉布趿拉板出去了,剩赵某人在原地探头探脑。酒菜没上来的时候,他还有点心思关心关心人家声音和长相,酒菜一上,不能吃不能喝不能填饱肚皮的全部靠边站!
“来来来!吃吃吃!!”他反客为主,招呼蒙面老兄上筷子。开吃了,桌面上不见人,光见筷子你来我往、你进我退、你上我下,菜香香,酒觞觞,食客筷子各自飙,鸡鸭鱼肉争相送,大胃不知有底无?这俩从“秦王扫六合”吃到“昏昏既非醉”,几个饱嗝打下来,赵某人挺胸凸肚,说:“哎,还不知道老兄你高姓大名呢!总该通通有无吧,不然,我老‘喂’呀‘喂’的叫你,多不方便!”。蒙面老兄八分饱,九分醉,发起酒疯来刚刚好,“敝姓荀,名白,字法尚。”不发酒疯他是死也不会把自己姓甚名谁告诉赵孟田的。“喔!荀兄!来来来!再喝再喝!酒逢知己千杯少!不醉不归不醉不归啊!”赵某人发的酒疯一点不比蒙面老兄少。八碟八碗,三坛子酒,吃个净盘大碗之后,这俩成了莫逆,勾肩搭背,把些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的衰事丑事憋屈事全倒出来“互通有无”。一个时辰过去,有无通完,他们也撑得动弹不得了,趴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胡侃瞎侃。“哎,荀兄,你这面罩该摘了吧,有它挡着,喝酒能痛快么?!”。“……无妨,习惯了。”闲话废话都不必说了,单看蒙面老兄刚才一撩面罩灌一杯的那个熟练劲,就知道他早“习惯了”,蒙着面吃吃喝喝、出门办事、进门睡觉,这才叫正常!“呃!”赵某人打了个酒嗝,接着胡侃瞎侃,“我说……荀兄啊,这酒菜……够、够是不够?不够再叫……掌柜的!”。“不……不必……让他们把、把账算一算,结了……走吧……”蒙面老兄拦下他,提醒他吃饱了、喝足了,账别忘了付。“哦,好……掌柜的!结、结账!!”他这一喊,把绫罗绸缎满身披挂的店小二招来了,看看人家那气势!——左手拎把算盘,金的,右手握管狼毫,银的,翩翩然自帘后飘到帘前,左手拨算盘珠子,右手提狼毫管子,两手舞得飞快,三下五除二,了了。“一共是三万四千五百八十六两零三钱,零头抹去,收你三万四千五百八十六两!好了,付账吧!”巴掌摊开来也是白白嫩嫩没经过风刀霜剑的,啧啧!赵某人一下给比成了“小瘪三”。“这价也太……”。“太贵?太宰人?太要命?”。“没、没错!”。“哼,一见你们我就知道,穷耗子,光打秋风不出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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