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白重复了一次,这次他并没有等青阳的答复,而是霍地起身,骈指一点,飞快的探入了对方的眉心。
“你既然不说,那主人我只好亲自来搜一搜了。”
青阳满目惊震,深知搜魂所害,但却抵抗不能——他们有主仆之契。识海内剧痛无比,每一息都是深受其害,若是没有主仆的禁锢,寻常修者岂能叫活生生的搜魂去!
他咬牙切齿,暗恨不能将对方除之后快时,封白已经从他识海里看到了整个庚申夜的画面——从须弥老祖怒斥教训封绍,到封绍深受血萝激活之苦,向须弥低声下气,苦苦哀求,再到血萝折磨得封绍面容扭曲,眸子里流露出痛极之色,血痕遍布……
“小白……”
封白的手一滞,只觉气血翻腾,本已受伤的法身更压抑不住寻到空隙的灵炁乱流,他扯落对方胸前同样玉玦,毫不犹豫的吞噬对方喷薄而出的魔炁。
虽有魔炁填补而来,渐渐缓和了因心静不稳而岔炁逆流的状态,但他金眸却越显暴躁凶戾。叔叔所受的苦,俱因他实力低微。如若不然,他早可以杀了那须弥老祖,也不会因实力所限而使得他灭宗时终受围攻,收集精血元魄不够快,更不必忌惮那秃驴。
叔叔叫他时,是不是对他失望?
他对自己也很失望,他没保护好叔叔。他还是没保护好叔叔。
封白金眸光色浓烈得如心中那团火,越燃越烈,是他想要变强的yù_wàng。
“三百年踏入返虚……”封白终于收回了手,并没说下去,转而交代起旁的事来:“你之前所说的,抱朴宗……”
虽停止了汲取,青阳也吃了大苦,此时他心神不宁的听着,心中已是惶惶。深觉之前忍辱负重的想法或许太过天真。魔炁被吞噬,识魂被搜,这种性命掌握在敌人手中的滋味实在胆战心惊。尤其吕明净看他的目光,实在不像看一个活人。
看来,他必须要另谋他计,早作打算。
盛夏的大荒州时常暴雨不绝,城中的青石板路叫清洗得洁净无尘。
须弥老祖一走,封绍本想借机除去青阳,但经历了与血萝一番缠斗,虽侥幸稳住上风,却也受伤颇重。他觉得自己未必能稳赢青阳,好在青阳虽有须弥的阵法加持,但也同样状态不佳,于是双双不曾交战,各自离去。
他与元昊、川仪会合后,他们三人在福地里等待了多日,却迟迟不曾寻到封白,留下法记后,终于因元昊耐不住寂寞而转到城中。少不得在城中坊市里寻一处好酒楼,吃茶看景听戏休憩。
虽过了午饭时分,酒楼的底层大堂内仍是围了好几圈人,四周乌压压的一片,中间一张八仙桌旁坐着一位干瘦老者。他修为只是炼气期,脚边放着一把三弦法器,弹指间,那一叠木板儿便嗒嗒作响。待到老道调好音抬起头时,这才置上一个扩音的法铃,原来是个说书的。
“且说我九州宗门仅千百,散修远逾万万,妖兽宗门一同闹,顷刻兴亡过首;长生灯剩得几盏,秘境白骨难收;欲求得道飞升,无非龙争虎斗!”
老道嘶哑的开口,三弦自顾奏乐,周围已有捧了茶盏的看客叫好。“闲话休提,言归正传!上一回说到我大荒州上百钦原鸟进犯……”
见台子上是说戏,不是演戏,哪怕说的是时下热门的妖兽之斗,元昊也兴趣缺缺,转过头接着道:“娘的丹云赤红赤红的,非同一般呐!我看这些天娘肯定闭关养气去了……”
封绍倒没想到封白居然这么快就能结丹了,算一算,似乎才三十年,少时不显,如今长大了,这资质越发彰显出来。果然是主角体质么。
“川仪,这次吸纳了帝流浆,有什么增进?”封绍转而问。
川仪想了想,道:“很有增进。”
封绍知他话少,只好引导:“按月华诀所载,妖兽得帝流浆有大益,只要好生炼化,假以时日,或可进阶。”见川仪不语,他接着道:“不过此事也不能强求……”
“可以。”川仪笃定的一点头,“我父亲也不是生来龙身,只要我勤加修炼,吸纳帝流浆,也能修得真龙之身。”
“真龙?那不是五阶了?”元昊大喜,手在川仪身上乱摸起来,边道:“你成了龙,那以后就换我骑着你了!”
虽然是寻常的调笑话,但封绍这次听得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其实也不只这次,他素来观人入微,不知是不是错觉,好似这几个月来,元昊与川仪很有些不妥。
川仪一向木讷,但此时在封绍的注视下,居然有种气虚的感觉……他这是病了么?
唯有元昊理所当然,正一如往常的与川仪嬉闹逗趣时,旁桌却有客人拍着茶盏,冲台子上说戏的老道喊:“几年前的事有什么可说的!怎不说点新鲜的!上百只钦原鸟也不过死几十个修者罢了,你们难道不知,两个月前庚申夜,光一晚上就四个宗门被灭,死伤上千么?”
这明显是劲爆新闻,那客人的话一出,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或许是事发地距离这座城不远,知者甚众,当下谁也没兴致听戏,都兴致勃勃的讨论起宗门惨案来。
“那四个宗门距离这也不过百里,虽不是大荒州排的上的大宗,也不是寒酸小宗啊。”
“一口气灭四宗,那些宗门可不乏金丹长老,也不知那凶徒是什么来头?”
“听说有人看了伤势,说是剑修……”
“什么剑修这么厉害,只怕也是元婴真人的修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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