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叛命?”
“我,我,我没有,没有叛命。”
“没有叛命?我刚刚说了,‘住手’,你却当着我的面杀了人,我又说了,‘便是兄弟了’,你却直言打死都不肯与他们称兄道弟,这不算是叛命,算是什么?”
世无常语调越来越阴桀。
那人额上见汗,缩了一下已经抹出血痕的脖子,下一秒却又立刻挺直了脊梁,昂头,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吼道:“我在给兄弟们报仇!”
“呵呵,报仇。”
世无常冷笑了两声,扭头,四处看了看刚刚叫嚣着要‘砍’官兵,现在却不敢再有其他动作的人,说道:“你们,也觉得,杀投降之人,是为兄弟们报仇?”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世无常收回手,狠狠将大刀刀锋钉在了脚边的地上,然后走几步,挪到杀掉金曹之后便不再有动作的逝水面前,一手揽住了他的肩头。
“他,才是报仇。”
世无常眼睛横扫过众人,声音郎朗:“在刚才我们处于下风的时候拼命杀敌,取官兵首领狗命,又在他手下的人跪地求饶之后,安然领受,这才是报仇。”
“而像你们现在这样,斩杀已经投降,手无寸铁,毫无反抗之力的人,是鲁莽,是暴躁,是气量狭小,是懦夫所为!”
“当初收你们入帮的时候,你们哪个不是背负了条条人命的,但是只要是竭诚入帮的,世无颜都会接受,现下他们投降,你们有什么理由举起屠刀!”
“说什么‘为兄弟们’报仇,有本事的,就不要把气撒在跪地的人身上,以后遇上了官兵再大开杀戒!”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丢下了手中的大刀。
逝水侧脸看了一眼世无常,感觉他搭在肩头的力道大得惊人,就轻轻说道:“多谢二当家的赞赏。”
“你当得起。”
世无常咧嘴一笑,而后松开了逝水的肩头,对着仍然紧张地跪在地上的官兵们说道:“都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
“多,多谢。”
“虽然你们投降,我接受,但是说实话,我看不起你们这样子胆小怕死的人。”
官兵们听了世无常毫无掩饰的鄙夷,面色尴尬地爬起来,然后又不知所措地立在了原地。
“和他们一起回去,到帮里,明天入帮的时候滴血立誓,还有,带上你们的金曹大人,好好儿地送回到府上去,还朝廷一个全尸。”
世无常冷冷吩咐了一声,然后对身边的逝水说道:“你留下,我们等会儿再走。”
逝水抬眼,世无常在对他笑,但不是赤诚的笑。
“是,二当家的。”
逝水轻轻答了一句,看着七零八落的人逐一散去,世无颜的人趾高气扬,气势汹汹地走在前头,官兵们畏畏缩缩,噤若寒蝉地跟在后天,不半晌,视野中便只留了芦苇丛中横七竖八的尸体。
世无常走到河沿上,看着大半没入河流,还在连串地冒着水泡的船只,又看了看水面上浮起的一具具尸体,叹了一口气。
“今日,虽然盐未送到,折损了三五只大船,也丢了不少兄弟的性命,但是好歹取了钦差的命,回去也算是能向帮主交代了。”
“二当家的不必忧心,此番功过半半,帮主不会见责的。”逝水在旁轻轻劝了一句,半点没有着急的意思。
“功过半半,还是你的功劳。”世无常的语调有些阴阳怪气。
“不敢。”逝水淡淡吐出两个字,心中大致明晰世无常留下他的意思,便亦步亦趋地随着世无常的话随口应答,等待着他主动提及欲图。
寂静了片刻,世无常不再说什么,只是背对着逝水,负立起双手,仍然将眼神定在波光粼粼的和水上,不知是在担忧,还是在欣慰。
半响,世无常忽然转过身来。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留下么?”
世无常看定了逝水,眼里灼灼生辉。
“今日官兵埋伏,而且准备完全,似乎是料定了我们运盐船会经过,太过蹊跷,二当家的怀疑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逝水面不改色,缓缓的说道:“而我,是二当家的最怀疑的人。”
“呵呵。”
世无常不置可否,又问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当着大伙儿的面,责问你有否背叛世无颜么?”
“不知。”
“因为,在你取了金曹之命的时候,你已经不是我最怀疑的人了。”
世无常拍了拍逝水的肩头,说道:“官兵们消息灵通,旁敲侧击得知我们运盐的事情,或者只是碰巧了守在这里,也有可能,倒不一定是世无颜的人走漏了风声,而且,就算是世无颜的人走漏风声,你这个新入帮的,现在也已经不是我最怀疑的人了。”
“多谢二当家的信任。”逝水垂眉,似乎世无常的话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倒没有欣喜若狂,语调中只是恰到好处的谢意。
世无常却摆了摆手,说道:“谢的太早了点,你不是我最怀疑的人,但是不代表我不怀疑你,刚才不当着大伙儿的面责问,是担心他们从此对你有戒心,让你在帮中难以立足。”
逝水抬起了眼眸,终于透出一点惊诧。
这个世无常,心机倒是蛮深的。
即便自己有意引来金曹,当着他的面斩杀了数名官兵,甚至斩杀了朝廷命宫,这人竟仍然对自己抱有怀疑之态。
这人私下里相询于自己,是不想自己新入帮,就当着大伙儿的面成为被怀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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