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儿真聪明。”
“儿臣参见父皇。”
逝水踱到床边,见尽欢帝坐在床沿上,扭身与菱儿聊得热乎,正欲跪下请安,便被尽欢帝一扭头一伸手阻住了身形,菱儿更是欢欣鼓舞地挪过来,肥嘟嘟的小手在空中大幅度地挥舞起来。
“无需多礼了。”
尽欢帝将逝水搀到床沿上,并排着自己坐下来,而后回身刮了一下菱儿的小鼻子,说道:“快些回到被子里去,天气寒,小心冻着了,要吃很苦很苦的药。”
“菱儿不想吃药。”菱儿眼里露出惊吓的神色。
“那还不快回去。”
菱儿咧嘴一笑,扭了扭身子,迅速地钻进了被子里,逝水伸手掖了掖锦被的边角,而后趁着菱儿不注意,附耳到尽欢帝耳边,轻轻问道:“父皇,菱儿醒来后,可有说什么?”
“没有。”
尽欢帝拢眉,轻轻摇首,亦是压低了嗓音回道:“菱儿刚醒时,精神便已经很好,倒是很惊诧父皇为何在她床头,抓了父皇的手叽叽咕咕了一堆子话,半点没有提及如何会跌入湖中的事。”
“那后来呢?”
“后来,父皇问了菱儿,前几日发生了何事,菱儿却只记得与那宫人捉迷藏,宫人背身数数,接下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怎么会这样?”
逝水心中惋惜,但看着菱儿揪着被角,对自己笑靥生辉,仍然纯真爽朗,又觉得这样也好。
若是不记得那些勾心斗角,表里不一,沾染血腥,又被狠狠残害的往事,菱儿以后便也能一如既往地欢乐了。
“逝水昨晚睡得可好?”
尽欢帝见逝水出神,突然一把揽住了逝水的腰际,逝水细细打量了尽欢帝的脸,方才发现他满脸倦容,很有几分一夜未眠的嫌疑。
“儿臣尚好,倒是父皇,可是彻夜守着菱儿,不曾阖眼安歇?”
“仙师说菱儿随时会醒,父皇心中忧切,便在床榻上依靠了一晚,谁料菱儿至晓方才醒转。”
“父皇不曾用膳?”
“菱儿醒了之后便一直黏着父皇,所以还没来得及。”
尽欢帝有些困意地往身后的床栏上倒,稍稍闭了闭眼,冷不防瞥见逝水在边上偷笑。
“逝水笑什么?”
“没什么。”
只是觉得,父皇记得叮嘱禄全,定要让自己用了早膳方才能来,父皇自己却没有好好儿休息用膳,这算不算是‘顾此失彼’呢。
“没什么还笑。”
尽欢帝看着逝水眼眸中光华流转,抿唇小小鼓着腮帮子,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忍不住伸手,假示惩戒般捏了一把逝水的脸颊。
忽然雷鸣般的‘咕噜’声响起,尽欢帝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才发现闹事的不是饿了两餐的自个儿。
“父皇,菱儿饿了!”
菱儿撅着嘴,大声嚷嚷。
菱儿已经昏迷了四五天,期间只是由着宫人在唇上沾沾水,算是四五天没有吃东西了,醒转之后又和尽欢帝说了那么久的话,现下倒是饿得有些头昏眼花。
“菱儿总算知道饿了啊,来人,把备好的稀粥带上来。”
尽欢帝招手差了个宫人,回眸又对菱儿说道:“父皇不知道菱儿爱吃什么,所以甜的咸的,南方的北方的,让人备了许多粥,但是菱儿不能多吃,小心贪多了撑坏肚子。”
“但是某猪傎的很饿很饿啊。”
“还是不行,过会儿宫人看着菱儿吃,绝对不能让菱儿吃多了。”
尽欢帝慢慢站起身子来,立在原地舒缓了一下酸软的腿,然后携了逝水的手,就欲离开寝房。
“父皇要去哪里?”菱儿见尽欢帝要走,连忙在锦被间叫唤了一声。
“菱儿好好儿休息,父皇先回永溺殿了,对了,还记得父皇刚开始说的话么?”尽欢帝站在门槛上,想起什么似的问了一句。
“嗯,嗯,父皇对菱儿说,说,让菱儿不要说……”菱儿很努力地回忆着,出口的却仍是支离破碎的片段。
“父皇对菱儿说,让菱儿不要说,父皇的意思,是菱儿对父皇所说的那个噩梦,对谁都不能说,知道吗?”尽欢帝回身,温和地笑了笑。
“哦,对!父皇慢走,父皇放心,除了父皇之外,菱儿谁都不说!”菱儿双手握拳,发誓一样抵在了胸前,配合着狠狠地点头瞪眼动作,好像是与尽欢帝达成了什么协议。
尽欢帝颔首,而后推门走出了寝房。
缓缓行进间,逝水回装潢看了一眼菱儿的寝房,又悄悄看了看尽欢帝的脸,憋不住心中的好奇,终于出声问道:“父皇,菱儿的噩梦,是怎么回事?”
“逝水不要打听了,这是父皇和菱儿的秘密,不能说。”
尽欢帝紧了紧掌心里逝水的手,语调温和调皮,眉眼浅浅半弯,明明是明媚的笑靥,不知为何,定在逝水脸上的眼神却显露出了过分沉重的悲戚。
——秘密,替别人保守的秘密,是只为了皇儿一人,而替别保守的秘密。
卷四江山拱手请君留第三十一章正面冲突
“皇,皇上?!”
尽欢帝才踏足进了荔香宫正殿,立时便有宫人慌忙施礼,掩不过满脸的诧异。
皇上自立墨妃为贵嫔后,便再没来过荔香宫,别殿的妃嫔,虽知墨雨贵为三妃之一,但是心中总念念于墨雨原本不过是一介小宫婢,得尽欢帝青眼相看居然如此飞上枝头变凤凰,瞬时平步青云,羡慕嫉妒醋意交加,连溜须拍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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