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也不想就回了这儿。没有惊动任何人,找了个完全陌生的家政公司,请人收拾一番,又雇了个钟点工,只管需要的时候来打扫卫生和做饭。
“课越来越少,我打算下学期把宿舍退了。”
洪大少那个宿舍纯属浪费钱。方思慎点点头,听他提起上课,顺便想到考试的事,心里十分没底:“你这学期都没怎么上课,期末考试能过几科?”
“你放心,我只要来考了,就有办法过。”见方思慎脸上担忧带着试探,洪鑫垚侧身轻啄一下,“别这副表情,我不会去找谁麻烦,黄印瑜那老东西不敢不让我毕业。”之前两年特意跟任课老师搞好公关,该参加的考试一场不落露个面,那都是他大少爷格外会做人的缘故。
洪大少这个大学生资格原本就是买进来的,顺利毕业想必本是公平交易的一部分。方思慎没话说了。再次听见黄印瑜三个字,仿佛又看见那张虚伪到极点的笑脸,心里一阵硌应。换个话题,问:“家里的事都妥当了么?”
“嗯。我爸在家呢,我妈身体还是不太好。事情挺多,都等我放假回去帮忙。”
方思慎想问他姐姐姐夫怎样了,谁知车子一拐,已经开进小区,刚停稳,洪大少趴在方向盘上,歪着脑袋眼巴巴瞅住他,像只乞食的流浪狗:“我让人买了菜,你做晚饭给我吃好不好?就吃土豆炖排骨,胳膊没好那会儿,你总做给我吃……”声音低下去,“我爸从晋阳回来,头天晚上支开我妈,就要看我胳膊,眼睛都湿了。我长到这么大,也没见过老头子那样,心里乱七八糟的,忽然特别特别想你,特别想吃你给我炖的排骨……”咕咚咽下口水,“想了半个多月了都。”
被他这一打岔,方思慎哪里还记得问别人,跟着上楼进屋,第一件事就是钻进厨房削土豆炖排骨。这两样下了锅,看见冰箱里有芹菜,切细了和虾仁一起过水焯焯,然后淋点香油生抽。他自幼做惯家务,因为特殊的生长环境,擅长东北林区和江南水乡两种风格的家常菜,前者的浓郁厚重与后者的清雅恬淡在他这里实现了浑然一体的融合。
洪鑫垚一直非常狗腿地跟在他身后,见缝插针的拿这个,递那个。方思慎嫌他添乱,又轰不出去,只好板起脸指挥命令。等着焖土豆排骨的工夫,洪大少往自己嘴里塞了个虾仁,又捏起一只往他嘴里塞。擦了把手,从后边搂住他的腰,站在灶台前哼哼唧唧起腻。不敢太过分,一边拱啊蹭的,一边细问近况。等说到胡以心的婚事,香气扑鼻,揭开盖一看,半锅水已经收成浓稠的汤汁,加齐配料,起锅装盘吃饭。
洪鑫垚先浇了半碗汁在米饭上,狼吞虎咽倒进胃里,然后一手一块排骨交替啃着,还不忘腾出空儿叮嘱:“你也吃……”
方思慎望着他笑,心里发酸,不知道多久没正经吃过一顿舒心饭。
“你慢点儿,别噎着。”说着便站起来。
“你干嘛去?”洪大少嘴不得空,声音从鼻子里哼出来。
“再弄个汤。”
“不用了,真不用……”
“三分钟就好。”
打两个鸡蛋,撕几个鲜蘑菇,再切两根小葱,等汤端上桌,确实不过几分钟。见洪鑫垚抄起勺子就过来舀,方思慎忙道:“烫!”给他盛出小半碗,在旁边晾着。
洪大少吃了三碗米饭,啃了大半盘子排骨,又喝了两碗蘑菇鸡蛋汤,心满意足地咂吧嘴摸肚皮。不大会儿,方思慎也吃好了,开始收拾桌面。
“给我,我来洗。”洪大少万分自觉地抢过去。
方思慎擦完桌子,便靠在厨房墙边看他洗碗。洪大少依旧秉承着一贯豪放作风,水珠子溅得池沿一圈都是。方思慎伸手把水龙头拧小一点,又拿抹布把眼看就要流下灶台的那摊水渍拦住。
洪鑫垚冲他嘿嘿讪笑两声,动作幅度小了不少。
方思慎什么也没说,心里暖洋洋的。冷不丁想起“过日子”三个字来,陡然间升起一种向两极无限拉伸,踏实到虚幻的幸福感。又站了片刻,看他快干完了,转身到书房,准备批改学生考卷。期末成绩要得急,不能耽误。
这套房子洪鑫垚自从上大学后就很少来住,近两年更是几乎没回来过,书房还保留着当初上高中时的样子,书架上甚至还有一排《高校联考真题》《作文金牌冲刺》之类。
架上书籍不多,有几本花里胡哨,格外显眼:《嫁给太监做老婆》,《太监与后妃:不得不说的故事》,《古代太监怎样偷香liè_yàn》……与庄重大方的《宦官史话》、《白话国史之宦官传》、《绘图本白话国史专辑——宦官的故事》并列在一起,十分怪趣。
方思慎一时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回想这几年的经过,抛开那些具体的是非恩怨,某种意义上说,算是彼此陪伴成长吧。
不由得伸手去拿,听见身后有人道:“嘿,你怎么……看起这个来了?”定睛一瞧,抽出的恰是封面最露骨最花哨的一本。
回头,看见洪鑫垚一脸贼笑:“这几本书差点就扔掉了,想想还是舍不得。其实也没什么太大意思,你想看,咱俩躺被窝里一块儿看呗。”
方思慎被他笑得尴尬无比,慌忙塞回去:“你书桌借给我用,我要批试卷。”
时间还早,又不可能真的两人躺被窝里一块儿看小黄书,洪鑫垚道:“我不用桌子,你随便使。”里掏出一沓卷子,又道,“我帮你看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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