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再刁难刁难,无奈家里前前后后都需要她们打点,司马佳又粘在外公身边寸步不离,竟没给她们找到空子。
管家拿着长竿子,挨个捅扒在墙头上看戏的人,老实村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去了,出了名的小痞子小无赖则被狠狠捅了。“明天就在外边唱了,非得今天爬墙听?”管家道。
“谁不知道你家关起门来的戏,比放在外头唱的好哩!”小痞子抓住墙头还不愿走。
“没那回事,下去!”管家一竿子狠捣,小痞子掉下墙去。
长工们也都拿着竿子,帮管家在墙边巡视。司马佳一眼瞥到了马四,大感诧异,便走过去,拍了他一下,道:“你怎么来了?”
马四见到自家少爷,把竿子拄到地上,摸了摸头,道:“我想听戏,就来了。”
“地里的活呢?”其实司马佳不是很在意这个,但总要问一句。
“地里的活差不多干完了,”偷看一眼司马佳,马四扯不了半点谎,“姑爷在地里呢,他说帮我做的……”
司马佳转身便走。马四追着道:“没多少活了,真的!不会累着姑爷的!”
司马佳回头对马四笑道:“没事的,你看戏吧,我去瞅瞅。”
司马佳的心思本就不在看戏上,听说虺圆满一个人在地里,便从熙熙攘攘的戴家挤出来,往地里去了。
要从东村走到西村的自家地,还是颇需一段时间的,司马佳走到那里时,已是微微带喘。虺圆满在地里先看到了他,便赶紧走到田边,脱了帽子给他扇着风。好在今天云多遮住了太阳,倒不是很晒。
“司马公子,穿这么漂亮下地来?”虺圆满还是笑成个弯弯的样子,道。
“怪没意思的,人多,躁得慌,就出来逛逛。”司马佳拿袖子擦了把汗。
“这逛得可够远的!”虺圆满笑出声来,又想到昨夜司马佳那句话,便问,“是不是在家里,有了什么事啊?”
司马佳被触动了心事,便低下头,叹了口气。虺圆满更关切问道:“怎么了?”
“我外公身体不如从前了,两个舅母又不待见我,”司马佳道,“在那宅子里,除了我外公,没人把我当他们自家人,只不过外公在,他们不得不还拿我当回事,就怕外公一走……”
“这有甚好怕的?”虺圆满道,“他们不把你当自家人,难道你还要巴着他们?”
“你不知道,”司马佳道,“我这地并不是我的,是外公置的,拨给我用而已,这地里所出,全都归我,但地还是姓戴。我家的房子也是戴家的,家里一应吃穿花销,也不用自己操心,都是归在老宅里。连马四孙妈的工钱,都是戴家给。都是亏了外公的庇护,我才过上这少爷公子的日子,没了外公,我不过是无父无母一个孤儿罢了。”
虺圆满见司马佳说着说着口气就不对了,生怕他又要哭,先一步抓了他的手道:“你怎么是孤儿呢?你还有我呢,还有尿葫芦呢,你哪里孤了,这不热闹着吗?大不了我们不要戴家的田和房,我们回山上去,还不是一样过日子,还怕他不成?”
“就是因为你,”司马佳被他这么一说,想想竟也有道理,只是另一层委屈犯上来,“咱们的事,已经传到老宅的人耳朵里了,我倒是不怕他们说,就怕他们背地里说你和清儿说得难听,我们也不知道。”
虺圆满愣了一下,道:“你是说……是马四和孙妈往外说了?”
司马佳摇摇头:“我倒不怀疑他们两个,就算是他们说了,我们也得认,毕竟自己真做了的事,就别想让人不知道。马四和孙妈不说,是为了照顾我的脸面,不考虑这一层的话,这些都是真人真事,有什么不可说的?说了有什么不行?只是流言蜚语这东西,总是传着传着就变了脸,最后离本来的模样十万八千里,不知被传成什么妖魔鬼怪了。”
“你管那些干啥,”虺圆满道,“让他们说去,难道还碍着你。”
“人言也可伤人,更何况会被我那两个舅母揪住不放,我就更难过了,”司马佳道,“我现在只想好好念书,来年中了进士,当了官,离开这地方,不靠着他们,只怕就好了。”
“那不就得了?”虺圆满什么都顺着司马佳说。
“当了官,我也能保护你们了。”司马佳又说出一句来。
“保护我们?”虺圆满可找到昨晚那没来由的话的出处了,“就为了这个?”
“是啊,”司马佳镇重点点头,“保护你和清儿。”
“怎么个保护法儿?”虺圆满煞有兴致地笑,“你不是说当了官,更要娶媳妇吗?”
“娶媳妇归娶媳妇,”司马佳对此事的态度已与上回大不同,他伸了个指头,挑挑虺圆满尖尖的下巴,道,“我堂堂一个官老爷,难道连男宠也不许我养一个的?”
虺圆满的单眼皮蓦然睁大,然后又笑成了两条缝儿,把司马佳拉到树后,压到树干上欲要亲吻,司马佳推着他不让他近身:“在外面呢,也不怕人看见?”
“反正我是没教化的,从不怕人看。”虺圆满说虽这么说,还是勾勾手指,那树荫便涨大、笼罩过来,接着司马佳便看到了树的枝枝桠桠伸到了面前,逐渐连上了地面,越长越厚,像是一只倒扣的篮子一样,把他们包在了其中,只有阳光能从枝叶间透过一点来,其余便是里看不见外,外看不见里。
“这样就行了吧,”虺圆满道,“我使了个障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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