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沨会帮他说这些话,发出这样的承诺。当初,那位冷若冰霜,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李沨,如冰雪消化般。
大姐夫离开前,留下了些银两,说是要将正月唤来伺候谢芷,两人穷得连个书童都没有,成何体统。
目送谢芷的姐夫远去,李沨扫视长满杂草的院子,漏风的门窗,摇头说:这几日该好好清整一番,垦处田地,养些鸡鸭,好省去日常开销;这破屋败门,也该修葺,才像个样子。谢芷坐在木阶上,荡着两条腿,仰头看身边竹节劲拔的李沨,夕阳照在他的脸庞,他甜甜笑着,应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日暖蓝田玉生烟第二十章(完结)
雾气笼罩山腰,山脚下蒙蒙茫茫一片,再不知道深浅,稍不留意,一脚踩空,便生死永隔。孟然抓住文佩的手,他在前,文佩在后,双手紧紧联结,纵使身后人坠崖,身前之人,也不会松开手指,如果坠崖,便一起坠下吧。
两人爬累,坐在陡峭的岩石上小歇,双手仍旧紧握,文佩坐在里头,孟然坐外头,揽住文佩的腰,几乎是要将文佩护在怀中。两人沾染了水汽,眸子朦胧不清,印不出双方真切的表情。
未料想竟会如此之高,早知将你留在山下。
几日前,孟然找到当年寄存父亲棺柩的寺庙,和尚们说,藏在寺后的山上,因只知姓孟,墓碑上唯刻一个孟字。失策,未曾想,这山竟如此高,如此难攀登。
是我执意要来,任性妄为,无用至极。
文佩喘着气,心中自责。勉强爬至山腰,他双腿酸疼,汗流浃背,如果不是孟然在旁护着他,只怕一不小心,脚下踩空,葬身于这无名山中。他平日养尊处优,兼之年幼瘦弱,空有一腔热情,举步维艰。
我唯一怕的是回头不见你,勿自责。
孟然安抚文佩,他单揽抱文佩,另一只手在文佩腰间摸索,文佩几乎立即恍然,帮忙解开自己腰间的大带,递给孟然。
孟然在文佩腰间绑了个牢固死结,又将自己手腕递向文佩,让帮他绑个结,这样由一条大带,联系两人。
打死结。
孟然见文佩打的是活结,叮嘱一番。文佩咬牙,在孟然手腕上打了个死结。脚下白茫茫一片,两人如果一同坠下,定然都没命。燃之,这般是要我牵累你了。燃之,如果我们搂抱在一起,葬身于山脚的溪涧野花中,未必是坏事吧。我,我终究在想些什么,不对,不行。
燃之,你不怕我带你下去?
山清水秀,云雾袅袅,埋骨于此,其余皆好,唯独离乡太远。
孟然是位洒脱的男子,拿生死他开得起玩笑。他再次握住文佩的手,紧紧揣住,他不会让文佩受点伤,更何况坠下崖。
两人依靠在一起,在山腰休息许久,吃点干粮,待文佩有气力了,孟然护着他,继续往山上攀爬。
午后阳光穿过云层,倾泄而下,金灿灿,照得人晃眼,孟然牵着文佩的手,登上相对平坦的石道,走入林荫中。林风萧萧,吹干两人身上的汗水,丝丝寒意钻骨。孟然脱下身上穿的风衣,披在文佩身上,他到膝盖处的衣服,文佩盖到小腿上。
燃之?两人上山时,都是衬袍风衣。
你身体单薄,不似我这干粗活的莽夫。
说是如此,然而你穿件衬袍,还是会冷吧。文佩低头嗅取风衣上暖暖的气息,这是孟然的气息,环抱着他的身体。
一路走来,发觉孟然的体贴入微,文佩分辨不清,孟燃之平素待亲友皆是这般,还是唯独对自己特别。在书院时,孟燃之,就时常关照谢芷。饶是如文佩这般聪慧,却还是陷入迷茫,太过接近,他看不清,孟然对他的关切,远胜对待任何人。
终于走到一处大墓地,野草蔓延,墓碑隐隐呈现,杂乱无章的慕丘,几乎都为齐膝的杂草吞噬。
文佩低身解开自己腰间的大带,费尽力气。拉过孟然的手,想要帮孟然解大带,只是一瞥,整个人顿时愣了。手腕被勒处血红的印子,有些地方更是磨得破皮出血。文佩手齿并用,小心翼翼解开,捧着孟然的手腕,心疼无措。从怀中抽出绢巾,绕着孟然手腕缠上,说道:一会寻些草药,再敷上。孟然挥动手,不以为然:皮肉小伤。
孟然在前砍伐草木,清出条路,文佩跟随在后头,查看墓碑。这处墓地,年代久远,保存状态极差。一一探看,墓碑上的刻字,往往寥寥几字,无籍贯无全名无来历。此处,本是流放官员罪犯之所,这里埋葬的,都是这些死得凄凉的失意人吧。
燃之,是这座吗?
文佩双膝着地,趴着身子,将墓碑前的杂草铲去,墓碑上赫然刻着一个孟字。孟然赶紧过来查看,确认是个孟子,竟是起身,将四周的墓碑都探看了一番。再次来到文佩身边,文佩仍跪在那里,清理墓丘四周的杂草。
燃之?文佩抬头看他。
孟然神情静穆,他对文佩颔首,喃语:是他。
四周再无任何其他刻有孟字的墓碑,这必然是他爹孟湲的。
穿林风呜咽,拂动墓地的荒草,一时竟像无数幽魂,在窃窃细语。
折树叶扫去墓前沙土,拔折墓丘上的杂草,低矮孤寂的小墓丘呈现全貌,若不是知情者,谁能相信,这里埋葬了当年一位名冠一时的才俊呢。
插上香烛,孟然躬立,一次次跪拜,待他拜完,抬头看见站在他身边的文佩,又低头陈语:爹,这是长清先生之子,名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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