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他这么久,其实是聚少离多的。
沉虔似乎读懂了陆攸契的内心,笑道:“但我不会,因为感情不一样,我会一直等你。”
陆攸契笑道:“你是什么感情?”
沉虔把脑袋凑到陆攸契的耳边,嘴里吐着温热的气息:“哥哥,我爱你。”
轰隆隆——!
今天夕阳的光过于红了,照在脸上,让陆攸契的脸也红了个透,连黑色大框眼镜也无法遮挡。
广播里机械的声音传来:“遥山站到了,列车停留时间较短,请下车的乘客抓紧时间,遥山站到了……”
沉虔在半中途带着陆攸契下车了。
陆攸契还没缓过神来,就被拉了出去,等完全站直的时候,他们乘坐的列车已经开走了,眼前事一片荒山野岭,脚底是不太茂盛的草原,要去市里面还得坐长途公交。
陆攸契:“喂喂喂,跑这鬼地方来干嘛?待会还要重新买票,你钱多了吗……等等,这里是?”
沉虔背对着太阳站立,周身都渡上了柔光:“认出来了?”
陆攸契呆滞地点点头。
遥山隧道,列车出事的隧道,他死亡的地点,同样,也是认识沉虔的地方。
沉虔看了看手表:“哥哥,离你的一百天倒计时,还剩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啊!?”
“什么啊!?”
陆攸契突然心慌了起来:“等等等等一下,不会待会儿又是世界末日啥的吧?又来一次?我本人是不是还在车上?不行不行,快去回去救命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话的时候,陆攸契把镰刀已经抗在手里了,听到笑声,往车站跑的脚步猛地一顿,扭头回来望着沉虔,满脸狐疑:“你在笑什么?”
“哥哥,别慌。”沉虔慢慢走过来,抓住他的肩膀“这人嘛,都已经在我眼前了,又怎么会忘在车上呢?别担心。”
陆攸契:“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沉虔笑了。
湛蓝色的瞳孔一直注视着陆攸契的额头,语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波澜,像往常一样平静:“整整十三年,终于让我抓住你了。”
秒针走过12那个数字的时候,终究什么也没有发生。
两人的鼻尖只剩下一指之隔。
沉虔:“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也不管未来还有多长,哥哥,我都认定你了,哪怕你不要我,我也都会死死地跟在你后面,谁来抢你我就打谁,反正他们也把不过我,哪怕是阎王老爷也不行。所谓生死,也莫过于地上地下的一条界限,不足为奇,你为我打开过一次,我就愿意为你打开无数次。”
“……你呢?”
陆攸契被他逗笑了,往前凑了凑,用鼻尖相互摩擦了一下:“这么多年了,我这个人,还是依旧平平无奇,没有任何作为,就算是天降的外挂砸在了我头上,我也玩不好。但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遇见你们,如果需要为此挺身而出,面临困难,我愿意。”
列车窗边的初相见,黑暗之中的救赎,从此,不说放弃。
.
一个小时后,下一班列车到站。
陆攸契转头笑道:“回家吧。”
“喂!那边那个戴眼镜儿的,票呢?”
陆攸契左看看右望望,发现四周就只有他一个人带了眼镜,有点不可思议地用手指指了指自己:“你是说我?”
“不是你还有谁?想逃票?门都没有,你以为你穿一身白我就看不见了吗?要上车就去补票,没钱就滚!”
陆攸契:“你看的见我?”
“票!”
沉虔衣兜里里面摸出两张票,看样子还是提前就准备好了的,等检票员离开之后,对着陆攸契歪头一笑道:“哥哥,恭喜复活。”
新生 第八
“我有一些问题!”
“齐运小朋友请讲。”
“老大当死神这么久, 那第二枚死神戒指,我一次都没见过,为什么陆网线一出现就有了?还能恰好在危机的时候拿出来,是不是随身携带的?还有还有,这东西好像不是一般人能用的,条件是什么?而且两枚戒指的款式好像情侣款诶, 还都是男人带的那种!什么时候做的?有什么用?有什么意义?”
“噗——!”正在喝水的陆攸契听到这一席话, 嘴巴当场变成了花洒。
一时间, 风雨大作。
齐铭咳了两声, 淡声道:“弟,要委婉一点。”说完他就转头面对沉虔,“既然在一起了, 那什么时候请吃喜糖?以后去领养一个吧,要不选一个女孩?你看齐运这种就太傻了, 以后养老不中用。”
“……”
陆攸契已经从小花园的花洒变成了决堤的洪水, 喷涌而出, 到了最后, 还不屈服于命运般的在嘴角飙出一缕小小的水流,犹如人们临死前挣扎和不甘,心底默默念菩萨保佑。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沉虔那张微微勾起的嘴上, 狭长的眼睛被他自己笑成了一个弯儿,湛蓝色的瞳孔淹没在浓密的睫毛之下,周身的疏离也跟着淡去许多。
可能是现在淡去的,也可能很久以前不经意的某个时间点, 某个人的突然造访,就已经开始慢慢地淡去了。
沉虔把陷进懒人沙发坑里的自己拉出来,右手撑住下颚,含义不明地望向陆攸契。
长大后的他与小时候截然不同,脸上几乎不会带多余的肉,因此,每当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陆攸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手不疼吗?多吃一点会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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