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洲闻着这清新的河风,却感受到平日在郡学读书时,截然不同的氛围。平日头悬梁锥刺股读书,埋头于书案,却甚少来到这户外,见见这大千世界。今日令他不由耳目一新。
天下战乱,四方诸侯都思着如何安定领内,恢复大隋大业初年盛世,但是在这里,这刚刚兴起的港口上,周洲却感受一股卯足劲向上的活力。在一年前,这还是一个小渔村。
想当初自己还在郡试的文章中,批驳李重九盐铁贩酒,以及河道之权放给商人,让商人们把持国家命脉,此乃是太阿倒持之祸。商人不置生产,不能添一物,却倒买倒卖获取暴利,此乃是大恶,故而历朝无不抑商,要想争霸天下,还应以农为本,脚踏实地才是。
但现实却给他一个巴掌,看这三岔河口的码头,再想到塞外,听说繁荣无比的怀荒,御夷二镇,皆是由林当锋,周博等幽州商人所建,难道这位与他一般出身寒门的上谷公胸中的志向,不仅仅是要恢复大业旧观,甚至儒生无比推崇的三代之治,他的抱负是要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这个念头,只是在周洲的脑海中一扫而过,他随即想到这怎么可能,三代之治是连孔子都推崇的盛世啊,李重九若能达此岂非成了圣人。
周洲与母亲一并上了岸,随便寻了一名路人,问明了郡守府的位置,当下周洲先行前往郡守府。
一路行来,这往昔的小渔村内,到处都是新旧错落的房屋,盐工,船匠,渔民,商人,水军将士,郡县官吏,以及家眷交错住在一起,饶是有五六千人规模,难怪北平郡向幽州刺史府申请,在三岔河口新设一县。
到了郡守府前,周洲不由诧异,这郡守府明明是一处祠堂改建而成的,连涿郡一座县衙门都是不如。
通报后入得门内,门吏却告之周郡守去盐场巡查了,请他稍坐。
等到了快入夜时,周洲担心母亲,正想告辞,这时周博却一副风尘仆仆的回来。周洲打量这位出身商贾的周郡守,但见他其貌不扬,丝毫没有他以往见到的官吏,身上那股带书卷味的儒雅气息。
这位周郡守一身咸鱼味,但却是透着精明强干的味道。对方看了周洲的文书,笑着言道:“又是一位本家,太好了,还是一位茂才公,我北平郡正缺你这样一位读书人。”
周洲自谦言道:“岂敢,岂敢。”
郡守周博笑道:“你还不信,其他官吏,听说要来北平仕官,一个个称病的称病,守孝的守孝,说什么也不去,也就是我们这些市井辈,还有那粗蛮汉们才来的。”
周洲听周博自嘲不由一笑,言道:“周郡守精明干练,不说是市井徒了,就是一般的读书人,也是远远不如。看这三岔河口变化,令在下有沧海桑田之叹。”
周洲这番话可谓发自内心,看着三岔河口这不到一年,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一向自诩甚高,也认为自己是办不到的。
周博听了周洲这话,笑道:“你这话我是倒是不谦虚了,一年之前,这里不过数百人小渔村,不通交通,连天下易主的消息也不知,而眼下区区一年,你看这里繁华,已是不逊于渤海的盐山县了。”
“你要说将来,我敢拍胸脯和你远远不至,这不仅是我,还是上谷公志向,我们要让天下人刮目相看,你敢不敢和我作一个对赌,三年之后这里又是一个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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