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味,混和马蹄掀翻的黄土气息扑鼻而来。
战马错镫的每一刻,性命就在呼吸交睫之间,李重九记不清自己避开了多少,横来的大锤,突厥人的弯刀,马杆。.
这样的感觉,仿佛上辈子在高速车道上,以一百三十公里的速度逆行。
双方的阵列,交错冲撞之时,骑兵皆已是四散。
许多人只是凭着将战马催动,至最大速度,一口气冲过去,然后拿着刀子胡乱比划着。
“杀!”
“杀!”
经过厮杀,众人神情病态的亢奋,被血肉横飞,战马相撞的一幕刺激。
在乱军之中,李重九拼命护着自己的弟兄们,埋着头前冲,身后不断有自己的弟兄被砍翻,也有突厥人被砍翻。
相对于骑射,李重九砍杀之术平平,但却胜在臂力大,反应敏捷。
晕头转向,在一片刀光剑影之中不知冲突了多久,猛然之间,感觉前方的压力突然一松,原来众人已是杀出了重围。
李重九环顾左右,苏素,孙二娘还有镖局一种近百骑兄弟皆跟在自己马后,其中不少从七千寨跟随来的弟兄仍在,如此令李重九庆幸许多。
而李世民的将旗,亦冲出了重围,李重九立即带人上前会合,凑齐人马亦有数百骑的样子。
李世民手持马槊,身上的铠甲,被砍了三四道的口子,而李芷婉,柴绍亦策马行在一边,众人皆是血染战袍,但所幸皆没有什么大伤。
“终于杀出来了。”正当一骑庆幸说道。
突然有人向前一指,你看金狼大纛!
果真在眼前大纛之上,一头金狼正张牙舞爪,而在这高牙大纛之下,突厥大军严阵以待。
不少人皆晃了晃脑袋,以为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
这误打误撞的一次突击撤退,好容易杀破了重围,反而杀到始毕可汗金狼大纛之下。
这不可能!
“不是,我们误打误撞,是始毕可汗,率领附离军来截杀我们了。”李世民一语道破真相。
只见金狼大纛扎下,始毕可汗率领突厥最精锐的附离军列阵于前,截断了他们的出路。
而后方烟尘滚滚,自己袍泽陷入突厥人的重围之中,而更多突厥军马在后追击。
众骑兵皆露出绝望之色,这真是前后无路,插翅难飞。
“真是三生有幸啊,居然让突厥可汗亲自出马!”苏素苦笑了下,对孙二娘言道。
孙二娘喝道:“说什么三生有幸,看老娘我一刀宰了他。”
苏素一把拉住孙二娘缰绳,言道:“娘子,不要莽撞!”
孙二娘见苏素满是关切之色,顿时脾气一时却发不出来。
而这时始毕可汗在狼旗之下,双目如鹰倨傲而视,一副睥睨四方的枭雄气派。
这时突然见他将手一挥!
上万附离将士一并,用腔调不正的汉话高喊:“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众骑面面相窥。
“狗贼,我看谁敢投降!”一名将领呼喝言道。
众骑面面相窥,一时沉默。
而这时突然马鸣声响起,李世民阵中,一名地方豪强率领三十多骑曲部,脱阵而出。
他们匆匆忙忙地,尽数来到始毕可汗狼旗三百步之外的一杆白旗下,所有人皆是下马,并将弃械丢下,双手抱头。
“投降不杀!”
突厥人再度高呼。
人心惶惶,而这时,李重九突然扬鞭抽马,向前而出。
“贼子!”
柴绍见此大怒,当即举起他的大弓,猛然拔出,对准李重九背心,一箭怒射!
柴绍手中乃四石强弓,李重九时刻警惕后面的动向,知柴绍拔弓时,避让仍然慢了一步。
顿时李重九左肩被箭镞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柴绍,人各有志!”李世民沉声言道。
李芷婉看着李重九远去,一片默然。
李重九回头瞪视了柴绍一眼,当下一手捂住左肩的伤口,继续策马而去。
鲜血不断滴落在蹄边,嵌入黄沙,极目望去面前是无数突厥铁骑。
李重九待行到距离始毕三百步外的白旗处,抬起头看了金狼大纛一眼。
乍然间李重九脸上浮出一丝笑意,突然一手拿在了白旗之上,而拔而起,而这一刻两边大军皆是一呼!
李重九将白旗一掷在地,马鞭一抽,而胯下的突厥战马,奋力一跃,疾窜而出!
“降你妈!”
李重九一声断喝,白旗被马蹄踏在脚下。
“保护可汗!”
突厥人那方一阵惊叫。
“不要!”
李芷婉言道,眼眶之中不由一湿。
烟尘迷离,马蹄踏破黄沙,激起一窜窜的扬土。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此刻天地之中似乎突然一片沉寂,风声在耳旁呼呼直啸,鲜血黄土沾着合衣的李重九双目之中,只有始毕可汗一人。
两百六十步!
李重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腰间的弓囊之中,将夺月弓拔之在手,持着弓臂端的左臂五指攥得紧紧。
摘星夺月,夺月弓弓力六石!
当今天下除了屈指数人,无人可开此弓。
两百三十步,战马快若电驰,数十名突厥禁卫,匆匆组织在始毕可汗面前排出一道以皮盾布成的盾墙,紧紧挨在一起,将始毕可汗,牢牢护在身后。
之后无数突厥附离从两侧涌出,准备以铁弓抢前,只是李重九来得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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