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扶桑劝过他几次,让他修灵或者修剑,刀势对他而言的确是过沉了,他体质适合更轻灵的。更何况虽然鸿鸣刀平时不过三尺长,但真正形态展开的时候是把火焰巨刃,双手刀,极重。这神兵放在合适的人手里是神器,放在霜降手里除了相互拖累也没什么用,霜降发挥不了它的实力,平日里练习用的还是重铁刀,鸿鸣跟着他充当个保镖的角色。
扶桑最后一次跟他争犟时很糟心地捏了捏眉心:“小乌鸦,你别忘了现在的这个身体是月华凝聚而成,哪哪都是最好的——可你早晚是要回去的,你的真身是只鸟,鸟!骨架都是中空的,你扛得起来重刀吗?”
霜降抿着嘴不说话,扶桑接着道:“而且你自己的元神里封存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另一套灵力体系,那是灵修的体系,你天生修灵的料子……如果你说修灵已经天生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想要换个口味试试,修剑多好啊,李疏衍还能教你。他天生剑心,九重山没有第二个剑道修为比他高的了。”
霜降还是不说话,扶桑终于没话说了,长叹一口气:“怎么跟你爹一样倔。”
霜降的心情忽然直坠坠一沉,骤然握紧了拳,指节发白。
“天界发生什么了?”扶桑忽然想起来问,“你怎么跑到人界来了?”
霜降本来想着解释,听见最后一句忽然闭了嘴。他看着扶桑,眼神忽然陌生了。
……那件事,谁知道扶桑知不知情?
霜降忽然觉得他谁都不敢信,扭头就走,扶桑一脑门子问号地喊他两声,这小子干脆跑了。扶桑木在原地想了一会,也没想明白哪句话刺激到小男孩幼小敏感的小心脏了,无奈地摇摇头,算了算时间——再隔个十来年他自己上去看还不行吗,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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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好奇地看着中州的景观,雨中草木、园林、小路、建筑,什么都是新鲜的。偶尔遇上几个中州的弟子,来去不急不缓,会笑着跟霜降问好,他也就笑着回应,走过几段路后,阴雨压着的郁闷心情就好像走进阳光里去,松散开来。
他走上一条路,紧接着就被浩浩荡荡的大军给冲了个七荤八素,被人扶了一把才没一头抢在地上。霜降抬起头要道谢,看见人的瞬间倒吸一口气,颤巍巍道:“沈冬在你受什么刺激了?”
沈冬在蒙着面带着斗笠抱着剑,刘海相当不羁,一身浪荡剑客的气质,他抬了抬头,露出一双眼睛,眼里的光彩还是熟悉的样子,“嘘,我在这不方便露面。他们都是去看方相和咱大师兄打架的。”
这些天天问派的来客愈来愈多,玉摇风连着几天没露面了,听说是在会友兼切磋。玉摇风友人遍天下,许多隔着山水万重,趁着这个盛事才能见上一面。群英会正式开始是在三日后,但现在就可以相互切磋了,只是三日后败者不能再挑战胜者。
霜降顿时来了精神:“哪呢?”
“在天令堂,”沈冬在拉着他就跑,“走走走。”
天令堂是天问三堂之一,为天问派主建筑最中央的殿堂,占了主建筑中央最寸土寸金的一块地皮,天井构造,青石为地,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装饰,就简简单单的一块空地。这块空地专门负责沟通天人两界。天问传承千万岁月,飞升上仙数不胜数,降旨下来叙旧的、指引的、没事干下来玩的神仙,都出现在天令堂,天问派若有什么想上达天听的话,也在天令堂传达。
最主要的是,这是天问派里最大的一块空地,而且足够结实,所以天令堂除了承担了正式与天界交流的重任外,还是天问派弟子的练武场。
天令堂周围围满了人,一个个都紧张兴奋地盯着场内。玉摇风在一端,方相在另一端,中间隔着飘摇细雨,都静静站着。
霜降和沈冬在跑来的时候地上已经没地方站了,两人翻上墙,很快墙头上也没了空位。
霜降先是震撼了一下:“这地方好大啊。”
沈冬在按他头:“看人看人。”
霜降转着脑袋两端望望,轻咦一声:“大师兄没带琴啊?”
玉摇风拿的是剑就罢了,罩的烟青色外衫还是文武袖,左武右文,右手提剑时,飘飘荡荡的袖把剑身遮了大半——旁观者都有点疑惑:这持剑打架多累赘?
方相站在另一端,背着手横提一把刀。两个人都不看对方,方相仰着脸看天,玉摇风低着头看地。人群窃窃私语,却没人催促,兴奋而耐心地等待着。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玉摇风抬脸闭眼,将眼睫上的雨水眨落。
恰在他闭眼那一瞬,在场所有人被突如其来的一线寒光晃了眼。
那是方相的刀锋!
刀出鞘,人已过数百丈,那线寒芒随之在空中急掠,直视的人都刺出眼泪来,纷纷侧头掩目。霜降舍不得挪开目光,眯着眼努力去看,方相的刀极快,已然到了玉摇风面前,而玉摇风刚刚睁开闭了一下的眼!
方相刀光逼人,玉摇风退开一步,手中剑提至胸前,被刀气激得出鞘三寸,正对上那寒光刺目的刀刃。随着一声清脆的铛响,剑被挑出了鞘,刀去势不减,玉摇风向后一仰躲开锋刃,左手握住挑飞至半空的剑,回手正格住方相下压的刀身,发出一声清脆的铛响。
方相没有接着攻击,反而步子向后一滑,退开了一段距离,左手向后一背,礼貌道:“玉兄,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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