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修炼到小成,便是肉身死去了,阳神足够坚实,又有阴神寄托,你二人便能长久存活,生死与共。”
白衣常春喃喃重复:“生死与共,生死与共……”
欣然一笑,拉着黑衣常春,对青年拜了个大礼:“多谢大人成全。”
“甚么成全不成全的,”傅藏舟摇头,语气淡淡,很是实诚,“还你人情罢了。”
单纯看价格,一门法诀自是比不得这些鸟骨与冥晶矿的;
但也不能完全以价格衡量物品价值的;
对常春们来说,这一炼神大法,能够让他们长久相伴、再也不担心生离死别,价值远远超过甚么天材地宝。
所以,鬼王大人收着宝物,是十分的心安理得。
白衣常春微微笑道:“对大人是举手之劳,对小生与青阳不啻于再造之恩。”
眼看对方又要作礼了,傅藏舟赶紧转移话题——这些个书生,哪怕常春特立独行,不太讲究,有些时候一样爱叽叽歪歪,应付起来十分不耐烦——问:“那一具鸟类遗骸,你可知是什么来历?”
随口一问罢了,其实不认为对方真知道什么隐秘。
说到底,常春原本就是个普通人,不过是游学至此,并非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哪料,白衣常春当真给了一条线索:“小生不认得那是什么鸟,但对鸑鷟涧这一称谓的来历知晓一二……”
傅藏舟是几分惊讶。
便听书生说,大概在二十年前吧,京中发生地动,便是相隔百里的红山也有所感应。
鸑鷟涧本不是鸑鷟涧,乃是被几座高峰环绕的一山谷地。
地动时,高峰崩塌,河道扭曲……就形成现如今这样的地貌。
白衣常春道:“不过有一则说法,道,其实乃一只鸑鷟撞断红山四峰,引发的地动……”
有人称,在地动前看到一只通体黑紫、形如大雁的“凤鸟”,降落红山。
凤鸟跟传说中的鸑鷟十分相像,地动后多了山涧瀑流、怪石飞天,故此命名鸑鷟涧。
傅藏舟若有所思。
这么说,传言可能是真的咯?
之前听说过接近二十年前,京城一带发生地动,莫非真是这所谓“鸑鷟”闹出来的?
当然“鸑鷟”之名乃民间臆造,那不知名的鸟类确实真实存在的,到底叫什么不得而知。
“这个世界,”鬼王小声嘀咕,“真有些奇怪。”
阴阳失衡,生死逆乱。
魑魅魍魉、妖魔鬼怪频频出现也便罢了,如今连“神鸟”都冒出来了……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他直觉,自己的穿越、系统的出现,乃至……
殷修竹的存在,可能都与这些“问题”息息相关。
心里有些许不安。
白衣常春的声音让失神的鬼王醒过神——
“如今鸑鷟涧崩塌,怕是惊动了不少人……”
傅藏舟敛起纷杂的心绪,面上淡定:“不必担心,查不到我们头上。”
临走一把火,把所有的痕迹烧了个一干二净。
说话之时,两只驭灵呼啸飞来,一左一右落在肩头。
鬼王大人微微眯起眼,转而问白衣常春:“住在书院最西,靠近塔楼的院落,你可知道是什么人?”
“白先生。”书生毫不犹豫,给出了回答。
傅藏舟想了想,道:“就是你之前觉得有些奇怪的,那个天下学子人尽皆知的白先生?”
白衣常春点着头,遂是几分好奇:“大人发现了什么?”
傅藏舟默然了片刻,想想没什么好隐瞒的,语气嫌恶,道:“那些学子,可能皆是被他所害。”
白衣常春还是有些意外:“真的是他?为什么……”并不知暗室所发生的事,“白先生做了什么?邱恒他们……已经遇害了?”
傅藏舟点点头,没细说,道:“明日天亮,常相公自会知晓一切真相。”
嗯,他也不知道“白先生”为什么要害那些学子。
炼尸炼油,总归有个目的和用途吧。
然而除了那一盏盏油灯,用的是尸油作燃料……看不出对方到底想做啥。
不过,白先生是人,害死的也是人。
这事嘛,理所当然交给桢哥去处理了。
他这一回打下手,收纳在百纳奁里的骷髅与尸体……或许能派上用场。
天一大明,红山书院热闹极了。
所有人在议论纷纷,说着白先生房子底下发掘出骷髅与尸体的事。
以至鸑鷟涧崩塌这样的大事,都没能分出大家的注意。
衙役们憋屈了好些天,这一下子“人证俱在”,便是各个摩拳擦掌,尽情施展手段,对白先生展开讯问。
然而白先生其人,心机深沉,狡猾而冷静,无论怎么被逼问,只道冤枉,他什么也不知。
白先生的才学为众多学子仰慕;
故而除一开始大家被那成堆的骸骨尸体给惊吓到了,之后许多人纷纷表示,其性情高洁、风骨铮铮,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恶行。
关键是,白先生与这些学子无冤无仇,他没理由杀人,用着这般残忍的手段。
事态发展至今,衙役们审讯不出个所以然。
傅藏舟:“……”
郁闷之余,是分外心虚。
还以为将尸骨藏在白先生的住处,就万无一失、顺利结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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