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被这么一吼,登时吓了一跳,李延与平奚忙使眼色,示意他不可再说,游淼却蹙眉,硬着头皮道:“陛下,涂日升为的也是江州,夷州的百姓能吃上一口饱饭……”
“罢了。”赵超冷冷道:“此事我自有计较。”
游淼看着赵超,忍不住又道:“陛下,此刻乃是用人之际,涂日升自知必死……”
赵超冷冷道:“我说,够了,游子谦。”
游淼只得缄默,赵超又道:“都下去罢。”
平奚与李延退下,游淼站着等赵超再说句什么,孰料赵超却道:“你也退下。”
游淼有点意外,暗道方才或许是触了赵超的逆鳞,然而此刻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躬身退出了书房,御花园里,平奚与李延正在交谈,等他出来,游淼满脸忧色,行止匆匆出来。
李延正等着游淼,上前道:“你答应了涂日升,饶他性命?”
游淼道:“没有。”
平奚安慰道:“那便罢了。”
李延附耳小声道:“不要再在陛下面前提涂日升之事,你跟了他这些年,还不知道他何处是逆鳞?”
游淼不得不点头,他确实清楚,以赵超其人,什么都好说,就是不能提到谋逆,叛军,甚至皇位上的事,一提说不定就要翻脸。带着大军出征前,赵超就已经对涂日升这厮表现过反感,当初那咬牙切齿的神情,恨不得押回来后就当场处决。
195、卷四减字木兰花
然而涂日升对于天启来说,其人的象征性十分重要。毕竟这是赵超掌权后第一次面对叛军,处理此人的态度,直接关系到以后会不会还有农民起义军,又或是朝廷与百姓的关系。
罢了,既然一时走不通,只得押后再谈。反正涂日升一事至少还能拖个三五天。想到这里,游淼又朝李延问道:“陛下似乎还有点什么事要说,你知道是什么事么?”
李延答道:“此战一结,开春就要朝北方用兵了。派人去前线当监军。”
平奚道:“本来的计划是李治锋打头阵,但这样一来,就得让前线聂丹退守扬州。现在唐晖归来,说不得作战计划还需有变。所以凡事都只得先搁着。”
游淼点头,三人便在皇宫后门散了,游淼回政事堂去过夜。
当夜,一名小厮来报,宫中来了人,游淼此刻正在给唐晖治伤,唐晖一回来,游淼不敢声张,只援请了茂城中出名的医生,开了几副药,外敷的内服的,一并预备着,唐晖背上的疮都烂得生了蛆,要割去坏肉,再涂上膏药。唐晖只闷着,一声不吭,游淼便小心地挑开疮,上药。
外头侍卫敲门,游淼前去一开门,却在月光下与赵超打了个照面。游淼蓦然一惊,赵超眉头深锁,低声道:“在外面等。”
游淼只得点头,赵超便进了房,随手带上房门,游淼起初听得房中唐晖一声“陛下。”便悄无声息。
赵超与唐晖低声交谈了许久,断断续续,声音压得甚低,游淼约略能从那只言片语中猜到两人对话的全部内容。无非是赵超的安抚,告诉他回来了就好,但语气中仍是带着责备的。
他让唐晖将功折罪,并会安排诏告天下,告知文武百官与一众百姓,唐晖宁死不屈,又被鞑靼人剜去双眼,如今归朝,将血战报国。接下来还有地砖的轻响——是唐晖磕头,捣在砖地上的声音。游淼只是安静听着,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
赵超在说这些话时,内心想的都是什么?他的声音如今充满威严,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三殿下。
那年的唐晖鞍前马后,几乎就是赵超手下最得倚重的武将了,聂丹不在朝中,赵超的一应命令,都由唐晖代为施行。说对赵超忠心耿耿,绝不为过。游淼本以为赵超的反应是抱着唐晖痛哭一场,又或是给他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怒而斥责他从前种种。
但无论怎么猜,游淼都猜不出现在赵超带着威严的语气。他知道唐晖归来,赵超有悲痛,有欣喜,有愤怒,然而这些情愫,赵超居然都把它们压住了。
不多时,赵超推门出来,游淼不发一语,推门进去。
赵超:“做什么?”
游淼低声道:“给唐大哥上药。”
赵超:“稍等会,朕有话与你说。”
游淼便又关上了门,跟着赵超到庭院里去。
明月中天,银光千里,赵超今日穿着便服,然而一身黑色龙袍,在如水的月光中,更显冷酷。
赵超斟酌许久,说:“你在生朕的气。”
游淼叹了口气,他知道赵超这么说,已有低声下气朝他道歉之意,他事实上也是在给赵超脸色看,无论如何,得给他个台阶下。
“臣不敢。”游淼低声道。
赵超看着游淼,游淼在这月光下,略略低着头。
“你与李治锋在一起,有几年了?”赵超忽然问道。
游淼不知道赵超为什么会突然问到这个,与李治锋在一起,几年了?这个问题,就连游淼自己都没认真去算过。从十六岁那年开始,也是这么一个深秋,那天刚下过雪,自己穿过长隆巷,朝李丞相府里去……便见着了后院里正挨打的李治锋。
十六岁那年下江南,仆人小厮都遣散了,只有一个李治锋跟在身边……在扬州呆了三年,三年后举仕。二十岁时点了个探花郎,如今满打满算,已是第五年的光阴。
“五年了。”游淼道:“五年前这时候与他认识的。”
赵超看着政事堂里的池水,水里一轮明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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