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先生哪里听到的夸张话?我们出去说吧。”
裴纯一都已经麻木了,终于听见一句称心的,忙道:“对啊,哥,在厕所聊天你都不觉得奇怪的吗?”
裴纯安左右东窗安稳,已经放下心来,闻言很平静地转头看他:“是啊,我还没问你呢,你躲来厕所做什么?”
裴纯一讪笑:“我没躲啊,有什么好躲,我不是和小田说了嘛,我肚子好疼,来上大号。”
裴纯安:“病房里又不是没有厕所,你要跑到一楼来上,这是什么风水宝地?”
裴纯一声音都低下去了:“没有,我怕臭到小田,她女孩子嘛。”
裴纯安都被他气笑了,上前看了一眼他的药水,调慢一些滴速,转身前在他脑门上又弹一记,小声在他耳边道:“回去再和你算账。”
裴纯一自知理亏,愁眉苦脸地乖乖跟在裴先生身后出去。
裴纯安很习惯地牵住他,而视线下意识地在用余光找另一个人。他以这样近乎偷瞄的神情往后稍稍睨去,见何祇宁就跟在他身后三两步远处,这才稍稍放下心。
而何祇宁低头好似看着手心,稍长的刘海随着他的动作垂下来,略略挨过眉眼,门帘掀开的一点碎光落在他的眼尾上,映出面上淬玉般的白。
何祇宁正掀起一点眼皮,缓缓抬起眼来,在他视角中,这个动作被放慢许多倍,像一片轻蝶沐光中展翼,裴纯安心念一动,脚下不觉就停了。
“哥,怎么了?”
裴纯安被一声打断,难得有些失态,收回目光,见裴纯一古怪地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才惊觉自己这偷眼的毛病已近成疾,被突然点破,不是不狼狈的。
他摇头道:“没事。”
他何必再偷偷去看?他如今分明可以光明正大回头看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裴纯安想来想去,名正言顺的底气是足的,但却怎样都找不出什么理由借来不怕井绳的勇气,只好不知不觉便握紧了裴纯一的手,期望何祇宁上前来追上他。
何祇宁原本就只稍稍迟他几步,还是刻意避开他,试图理顺一下心绪,结果却越理越乱,怕再想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只好重又抬头来,视线卸下伪装,不自觉又放回了对方的背影上。
很多年了,他过去曾闭上眼就能画出这个轮廓。
裴纯安从前不喜欢穿衬衫,总是嫌衬衫不耐汗,打起球时又舒展不开手脚,且系起扣子麻烦得很,总之衬衫被他说来说去两个不好,这也不好,那也不好。
所以何祇宁印象中的裴纯安,少有着衬衫的形象,但他现在也会捏着鼻子穿一套完整的西装了,何祇宁忍不住笑,裴先生的外套搭在臂弯里,裁身的暗纹衬衫并不收束,十分散漫地垂在身侧。
走廊上忽起一阵穿堂风,自西向东,掀起何先生的眼尾碎发和裴先生的衬衫衣角。
好似回到最初,何祇宁抬起双眼,而裴纯安正回过头来找他。
在对视的那一瞬里,二人都似从对方身上看见了过去,但裴先生和何先生此时四目交错,迅速又错开了。
裴纯安避得驾轻就熟,他相当擅长在偷瞄被发现时平滑圆润地移开目光。他可以让神情很自然,但心跳却不由自主,临阵倒戈,瞬间飙上一百八,怂得一塌糊涂。
他头发长长了,不知道他一般都去哪里剪?裴纯安心里想着,话已经出了口:“对了,刚才都忘了问,何先生怎么会在这里?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昨天喝多了?”
裴纯一看不下去了,插嘴道:“哥你眼睛没问题吧?你自己看他的手。”
何祇宁闻言,手臂下意识往袖筒里缩去,整个人都后倾了一些,有点意外,没想到会被小仓鼠注意到。
裴纯安视线往下,何祇宁出门匆忙,只是套了一件风衣,此时再怎么藏,手背上的输液贴也不能完全被盖住。
裴纯安这样看着他,他只好笑了笑,主动按上手背,宽慰他道:“是喝得有些多,不过只不过有些头晕,小问题,已经没事了。”
裴纯安愣住了,很想骂他怎么那么不会照顾自己,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一头官司,满脑子一时都是为什么自己不亲自送他上去?他一定是路上着了凉,他昨晚就这么睡了,可不得有多难受?虽然裴先生也不会煮任何醒酒汤或暖胃汤,但他的逻辑里已经十分认定了,倘若是自己跟上去,何祇宁绝不会病到上医院挂水。
反倒是裴纯一从裴先生的反常里看出点猫腻,难得一次找回点正常的思路,替一头官司的裴先生揽过了话题,撇撇嘴道:“还逞强呢,脸色那么白,能叫没事吗?你跟着我,这条路也是去急诊的吧?既能看病,还能顺手要个签名,你可真是计划通。”
裴纯一幸灾乐祸地问:“昨晚上喝多了吧?醉成那样了,你枕头旁边那圈米有没有都睡到你头发上去?”
何祇宁并不知道最后送他上楼的是裴纯一,闻言反倒露出了一点由衷的错愕。
不过裴纯一看了他一眼,大方道:“好啦,看在你是我粉丝的情面上,我给你介绍一个白衣天使。哥,我刚刚看见姜思诚在急诊,你过来的时候见到他没有?”
后悔得半天没说出话的裴先生还没来得及跟上他的思路,身后便有人接过了裴纯一的话:“找我吗?怎么了,谁哪儿不舒服?”
裴纯一回过头,刚刚交完班的急诊医生正沿走廊路过,白大褂还没换下,步调不紧不慢,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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