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预感,快马奔过去。
“……子期?子期?”
在相拥着的人身边停下来,想要说什么,却一下子静默了。程小亮抱着凌子期,满身血污的凌子期,眼神茫然地看着前方,嘴中失心疯一般地呢喃着他的名字。
虽然这只是一场边界小战,但死伤在所难免。周杳下马,想走上去说不要紧,可自己看着凌子期的伤势,也明白绝对活不成了。他走过去,心里无数种复杂的感情升腾而起,又归于堵郁。程小亮是个孩子,一个孩子——惊恐而无助地拥住凌子期时,全身都在打寒战,几乎抱不稳,心已绞碎却还是没有眼泪,整块脸苍白呆滞。
“放开我……我要死了……臭家伙,平时、平时让你抱的时候你就不在乎,到现在来……来自讨苦吃……后、后悔了吧?”凌子期在笑,平常的小脸上竟然满是笑容,黝黑眼眸中镀了一层水润的光,似绝贵的水晶,晶莹闪亮。他吃力地让自己咬字清楚些,尽管痛得抽气也坚持连贯说下去,眼睛里含着戏谑的光,“后悔……没用处诶……因为每个人都只能投一次胎……”
他没力气再说下去了,仰着面吸气,胸口剧烈起伏着,似乎随时会死去,却始终留有一线呼吸,残忍的希望还在延续着起效。
程小亮放下他时却好像镇定了,目光中坚毅逐渐侵蚀其他的情绪。他笑着转身,猝不及防抽出贴身的小刀子,双手平推递予周杳。他弓下身子,亮的刀面扎人双眼,更令人胆战心惊——厚重的语调无比郑重,他举着小刀子,一动不动,发出了让周杳心里一紧的请求:
“主帅,他就要不行了。本来我答应他立了战功回来我就逢人讲他是我媳妇儿,但……大约是不行了。我要毁约了,他也等不到我的承诺了。”
周杳觉得心脏给虫子噬得疼痛,磨碎的痛,映出了前尘旧事。旧事太多,越回忆越心疼,心疼得反反复复,无个了结的时刻。
“请你帮我杀掉他吧。对不起……我下不去手……他太痛了,这样拖下去对他来说也是折磨,不如死了干净。”
平静得叫人毛骨悚然的分析还是说出来,砸在这兵刃场上,弥漫出一股苍凉之意。周杳闭了闭眼睛,他伸出手去要取程小亮的小刀子,听人闲谈说,这把小刀子是程小亮参军前在兵器店挑的,当做信物,为他们两人的忠诚永久存在、永久干净,不会蒙了纤尘。它现在要用来杀人,倒也算……一种圆满?
圆——圆满?
忽然感觉到被掐住了脖子——什么才是圆满呢?何时才会圆满呢?多可怕的定义……
小刀子在手心,黯然。
世事皆求个圆满,可谁的圆满,似乎都不如意。
程小亮转过身去,睚眦欲裂,手攥着拳,有鲜血从中滴落。他等待周杳动手。周杳举起小刀子时忽然感觉到如烟的困惑,碎片式的回忆不断涌入,越紧张时,越忆及那些不重要的细节,自己也制止不了,愈加手抖,小刀子都抓不稳,全身心情绪都倾泻于指间。想起初次杀一个人的时候,自己很不争气,偷偷落泪。那时候自己在想什么呢?想如果自己可以是铁石心肠,一切会多么轻松啊,不会觉得多么难过,一直向前也没有关系。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周杳举起刀——
程小亮忽然大喊:
“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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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言说的震痛在全身轰炸。程小亮扑过来时用力过猛,一个踉跄跪倒在周杳腿边,跪立起来,死死抓住他。他五官扭曲,看起来那么可怕,在这种心伤的时候爆开的丑陋攀爬上脸,占据每一丝变化着的痛楚。他像丧家之犬,把自己垂得极低,几乎贴近泥地,靠近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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