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中活计先出去迎客。如今清欢也能独当一面了,教她如何做面也学得很快,就算余锦年不在店里,她自个儿也能凑合着应对两天了。清欢那边许是客人难缠,竟是走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回来,这会儿灶上的螃蟹好了,可余锦年正处理着之前蒸好的鲫鱼肚儿,腾不开手来,正忙得两脚乱转,突然从身侧多出个影儿,黑咕隆咚地罩下来。
他抬起头,季鸿抬手从他头顶绕过去,揭开锅盖,去捡篦子上的螃蟹。
两人你给我取,心有灵犀,也无需其他言语。
余锦年将鱼肋上嫩肉拆下来,又趁热钉开母蟹脐壳,刮出腹内黄籽白肉。然后把蟹黄以薄油炒得粉滑如沙,便将这蟹鱼至鲜二物与莼丝、蕈末一同熬羹,过阵子香味飘出后,再稍搅玉米粉使羹浓稠如芡。
羹好以后,他又冷调了一盘凉拌海带。
海带泡发反复冲去多余盐分,再用蒜泥、姜花、酱、醋快手一拌,点上一勺辣子和香油,便是一道清爽解腻、百吃不厌的开胃小凉菜了。虽说海带性凉,脾胃虚寒者不宜多吃,却总不至于死板恪守所谓养生信条,否则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呢,将此酸辣海带丝当做零食小物,偶吃几口倒也无妨。
最后将清欢做的包子重新蒸热了一回,余锦年便端着这三样与季鸿回屋去了。
余锦年擦了手道:“这时辰外面正闹呢,就在这儿吃罢。”
季鸿也不多说什么,端起羹碗来,抿了一口,果不其然香鲜滑嫩,别有幽幽清香,而鱼蟹已去其腥,独留其鲜。四美之味尽融其中,几乎无需如何动齿,柔嫩的汤羹便顺着喉咙滑下去,落进腹中温暖舒适,且回味无穷。
喝罢两口汤,再尝一筷海带丝,微酸微辣,咸淡适口,十分开胃。
无论是作为医者还是作为厨子,余锦年都喜欢看到客人脸上的笑容,见季鸿吃得有味,他自己也高兴得很,甚至为此多吃了两个包子。
余锦年吃完自己那份,便自倒了一杯温茶,捧着茶盏偷toukui视着对方,见季鸿吃个包子也是慢条斯理,风雅至极,丝毫不因被人注视着而有片刻慌乱窘急。
人家是素手执花,他是玉指拈包,也可以称得上是一道难得而奇葩的美景了。
想及此,脑海中便浮现出了一副“美人拈包图”,顿时噗嗤一声笑出来。
季鸿见他笑个不停,杯中茶水都要颠出来,脑门里不知又攒了什么鬼主意,于是伸手将少年揽过来,按在身边坐下,侧首问他:“什么事如此好笑,说来听听。”
余锦年正在嘚瑟头上,便趴在桌案上与他讲了“拈包图”,且以指沾水,在木案面上画了张粗略小图,指着里面的柴火人笑道:“正是这样。”
“你这拈包图,倒还是抵不上我所见的红脸乌鸡图。”两人说笑了几句,季鸿便瞧少年神色发懒,眼皮也渐沉,已是强撑着精神与他说话了,他拇指轻轻揩过少年眼皮,半是按摩半是揉弄,心疼道,“这几日都未睡好?”
“嗯……”余锦年趴在桌上,歪脑袋枕着自己的手臂,小声喃喃。
季鸿:“去床上歇个午觉罢。”
余锦年犹豫道:“可是外面还有生意。”
“我留心着些,有事就叫醒你。”将人带到床上,他也卸了外靴半倚在床柱上,单手揽过去,在少年清瘦的脊背上缓缓地摩挲着。余锦年偎在他腰侧,半阖着眼,又顾念起他刚才提到的红脸乌鸡图,便与他继续聊道:“红脸乌鸡图是什么?”
季鸿低头柔和道:“曾有人拿着张红脸乌鸡图,非要我拟诗赞美他的鸡,否则他便要赖在我家里不肯走。后来他又把蒜根当做水仙养,明知是自己养错,却偏要我写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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