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声音艰涩。
那太医如蒙大赦,提着箱子便飞快出门,在门槛处险些摔倒也不敢多做停留,风一吹才察觉,原来背上的衣裳早已湿透。
西暖阁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就在锦霓甚至做好第五鹤要强迫她流掉这个孩子的准备时,他却踉跄起身,跌跌撞撞地出去了。
锦霓和衣靠着,几乎一夜没睡,直到天微微亮,澜濯宫里的宫女太监们起来,稍稍有了些动静,她才起身,将那铺得整齐的被褥,做出些乱蓬蓬的样子。
昭儿进来,没想到锦霓已经下床,甚是惊讶,再一细看她眼底的倦意和苍白的脸色,险些惊呼出声,被锦霓先一步捂住嘴。
“不要喊!”
她淡淡,随即松开手,眉眼却严肃之极。
“听说,昨儿皇上批了一夜的折子,后半夜有个小宫女困极了,打了个哈欠,被皇上瞧到,龙颜大怒,竟是拖下去打了五十大板。”
昭儿摆着碗碟,觑着锦霓的神色,小心地讲着方才听到的消息。
锦霓面上不动,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这孩子,是谁的?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望月、寒烟、还是香川?
额角抽痛,脑袋发涨,她强忍住恶心,放下碗筷,擦擦嘴,便一口不动了。
“我要出去走走。”
广袖窄腰,一袭白衣,裁剪合身,那样式是江南水乡女子最偏爱的,在这北方的深宫中,却是难得一见,昭儿手巧,锦霓只大略形容了一下,她便真的缝制出来。
有孕两个月,根本显不出任何腰身来,腰带一束,那纤细的腰肢,怕是楚王的妃嫔看了也要嫉妒。
扑了一层薄粉,气色果然好了些,锦霓不许昭儿和其他宫女跟着,说不过是近日常去的池边走走,她不喜前呼后拥。
靠在栏杆上,掰着手里的小块儿干粮,看着那十余条红色锦鲤摆尾争食,她有些失神。
正想着,风乍起,手中握着的丝巾飘遥遥一动,竟被那风带起,好巧不巧,竟挂在岸边的一截树枝上。
那是当日,她从无往城带出来的一方丝帕,心中不舍,锦霓赶紧踮起脚,伸直手臂去抓。
抬起脚,她踩上那岸边护栏旁的一块假山,想着高一些正好够到。
却不料,踏上去,脚下一滑,重心一偏,整个人就从上面跌下去!
而那原本结实的护栏,此刻却好似朽木一般,在她身子撞上去的刹那,一下子“呼啦啦”倒了一片。
扎了满身木屑,锦霓团着身子在地上滚了一滚,停不下来,就这么直直跌入池中!
不放心锦霓一个人在外,刚刚偷偷摸过来的昭儿,恰好看见这一幕,吓得她一颗心险些蹦出来,边往池边跑,边尖叫起来。
挽起的发松开,那墨色的长发在水中浮沉,白色的衣裙展开,如一朵绽放的雪莲。
锦霓水性还好,在弃命山庄时,还曾在瀑布下练功,这池子的水虽深,但到底没有急流。
她刚要换气游起来,左腿忽然抽痛,整个身子很快如绑缚了重石一般,咕噜噜往下沉。
糟了,抽筋!
若是从前,不过是一条命,可是现在……
锦霓拼命护着肚子,试图控制住身体泅水,然而她越扑腾,就沉得越快,意识逐渐开始涣散。
孩子,连你也在恨着娘亲,不愿意来到这个世界上么?
清凉的水,不断涌来,灌入口鼻七窍,锦霓似乎放弃了挣扎,慢慢吐出胸腔里的最后一口气。
这样,也好。
碧波激荡,岸边似有无数人在奔跑,从下往上看,尽是五彩斑斓,她很自然地闭上眼,耳朵好像被堵住了,听不见任何声音,只余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心跳。
就在锦霓以为就这么踏上奈何桥的瞬间,忽然腰上一紧,有人紧紧贴上了她的嘴唇!
一口气,从那边的口,渡到她的口中!
虽然在前一刻,她还凛然赴死,然而求生的本能,使她忽然死死地抓住眼前的人,并且拼命地吸着救命的一口气。
是谁?
锦霓疑惑地想要睁开眼,然而刚掀开眼帘,那四面八方的水立刻刺痛眼珠,令她再一次紧紧闭上眼,只是贪恋地吸着气。
“主子!”
下一秒,她已经浮出水面,天旋地转后,耳边响起昭儿哭咽的呼喊,而那有力的臂膀,却几乎在同时,脱离了她的身体。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落空,心中一涩,脑中隆隆作响,眼前一黑,便昏厥过去。
澜濯宫的“主子”游园落水一事,很快传遍六宫。
吕皇后遣了身边人来探望,送上了一株千年雪参,昭儿虽不懂药材,但见那参有婴孩手臂粗细,白白胖胖,也知晓是贵重东西,赶紧谢恩不迭。
深居简出的吴美人听了此事,桀桀地笑,只道恨她的人不止自己一个。
恰巧来探望的胡贵妃,却是深锁眉头,担忧道:“这下皇上定要心疼坏了。”
身边的凝香插口道:“可不是,听说皇上正赶过去呢!”
不等她说完,胡贵妃狠狠睨了她一眼,呵斥道:“主子们说话,哪有你做奴才插嘴的道理?该打!”
语毕,状似无意地斜瞟了气得涨红了脸的吴美人一眼,歉意道:“妹妹莫要多想。”
果然,吴美人腾地起身,鬓上的花珠都跟着颤了几颤,冷笑道:“呵,不过是呛了几口水,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我看是皇上鬼迷心窍了!”
胡贵妃急忙上前,作势要掩她的口,紧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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