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所有人都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之中。
连墨长老都和一个老妇人相谈甚欢,流着眼泪彼此对望着。
只有墨辞雪。
他站在那场热闹之中,孑然而立,冰雪一人。
他的母亲和姐姐死在那场灭顶之灾里,腰斩,湿热的鲜血喷了他一脸。那场景,像是一个未解之谜,他始终都不明白,为何他离她们的身体那么远,她们的血液还是溅到了他的脸上。
那浓稠温热的液体,仿佛至今都能在脸上感觉得到。
冰冷而麻木。
苏菜菜看到默不吭声的辞雪,心中一颤,有些心疼。
心中明明劝慰着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但嘴巴仍是忍不住开口:“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这样为她们难过,她们走得也不安心。”
说完就恨不得撕了自己这张娇艳欲滴的小嘴。
苏菜菜想,或许是深爱辞雪的苏采儿灵魂尚未完全剥离这个身体,那句话绝对不是身为苏菜菜的她说的。而是苏采儿。她能感受到这副身体的深处,苏采儿对于辞雪残留的尚未消弭的绵绵爱意。
辞雪一愣,怔怔地看着苏菜菜。
他浑身凝固的冰雪气息也慢慢揉碎在风中。
苏菜菜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想要闪躲,但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发出来。
“或许,五师兄,你现在需要一个拥抱?”
说这话的人不是苏菜菜,是苏采儿。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大大地张开双臂,如同展翅的小鸟,拥抱着澄澈如洗的碧空。这个动作也不是苏菜菜做出来的,是苏采儿。
苏菜菜被吓得魂飞魄散。
……难道苏采儿还活在这个身体里?
本以为孤心冷颜的辞雪会像往常一样恶言反击苏菜菜,却不想,辞雪竟然上前两步,欺霜赛雪的容颜上,没有一丝波澜,薄唇紧抿,不染纤尘。他张开双臂,一把将苏菜菜拥到怀中。
苏菜菜的小脸陷在他的肩窝处,愣住。
心中涌动起难以明灭的巨大狂喜,每一个细胞都喜悦得张开尖叫着。但苏菜菜却清醒地知道,这狂喜并不是来自于她,而是来自于苏采儿。
苏菜菜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漠然感受着苏采儿汹涌的爱意。
甚至有些茫然和无助。
她的身体,不是自己的了。
“苏儿,为师看你真是越来越不把师父放在眼里了呢……”凉飕飕的声音响彻在苏菜菜的耳畔,只觉得肩膀一疼,下一秒,苏菜菜便被拉入宫玖馨香的怀抱,他用力捏住她尖尖小小的下巴,阴阳怪气道,“竟然敢当着为师的面爬墙,当为师是死人么?”
……您可不就正是披着一张死人皮么?
苏菜菜眼观鼻子鼻观心,默默腹诽着。
其实,心中是有些安定的。
在这变态的怀中,方才那些属于苏采儿的狂喜全都消失不见。
苏菜菜伸出双手,环住宫玖精窄有力的腰肢。
现在,这个身体,动作自如,是属于她苏菜菜的。
她不要过苏采儿的人生。
……
重逢相认之后,男人们一个个被自家的女人领进新房子里。墨长老也跟着岑婆婆进了新的村舍,辞雪,苏菜菜,宫玖自然也是跟着墨长老一同进了那间屋子。
岑婆婆的丈夫在三十多年前就因为意外而死了,这些年一直寡居着,墨长老心仪岑婆婆,多次求亲,但都被岑婆婆拒绝了。她背负着贞洁烈妇的牌坊活了三十多年,这名声是要一直跟着她到墓地里的。墨长老从未放弃,两家常有往来,以至亲好友之名相待,相敬如宾,婚嫁从此不提。
竹床上正坐着一个半岁左右的稚童,抱着老虎娃娃扔来扔去,发出咯咯的笑声。
墨长老一愣:“阿岑,这是哪里来的小孩?”
岑婆婆慈祥地上前,摸了摸稚童的脑袋:“他叫小虎,是我去年去市集买东西的时候,在牙婆那里花银子买来的。”岑婆婆叹了口气,“人老了,就越发寂寞,想要含饴弄孙起来……而且,这墨村顶梁柱的男人都被官兵抓走了,一村的女人和幼童,总该有些新鲜的血骨融进来。”
墨长老眼色温柔,捏了小孩的脸:“你叫小虎?来来,小虎,叫声爷爷来听听。”忽然眸色一凝,定在一处,声音沙哑,“阿岑,这些年你过得不好吗?”
“怎么这么说?”
墨长老指着小虎的衣服袖口,看着岑婆婆,满脸的怜惜:“小虎的衣服都是破的,阿岑,是因为屋里没有多余的银两买布做衣服吗?”
“不、不是啊……”岑婆婆逃避着墨长老怜惜的眼神,坐到床边,将小虎抱在怀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解释道,“说来也奇怪,从搬进这山谷的那天起,每天早上,总有两三家妇人会发现自家小孩身上的衣服袖口会变得破烂不已,衣服鞋子脸颊也会变得脏兮兮的,像是在地上滚了一遭又磨了一回似的,但也只是衣服脏兮兮显得有些破烂而已,小孩的身体都无事,没有什么伤痕。”
墨长老问:“事情这样奇怪,都没有人来这查查原因吗?”
“自然是查过的,我们发现,第二天会出现这种奇怪状况的小孩都是在一岁以下的幼童,他们都是独居妇人从山外买来传宗接代的男童。曾经有一次,有一位妇人半夜醒来如厕,结果发现睡在自己怀中的孙子不见了,敲锣打鼓召集所有人找了一夜,却什么都没有找到,她哭得晕了过去,被乡亲们扶回了房里,第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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