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截身子,地面上的高度约两米,尾巴拖在后面,薛彤全身神经绷紧,竟连呼吸都停滞,她努力把目光挪向别处,自欺欺人一样认为自己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自己。
余光瞟到那长长的尾巴滑过大理石的台阶,进入了别墅,她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
这里是别墅的后院,不远处的花圃旁边有一处水管,人蛇一走,她就愈发觉得干渴,每一次呼吸都会冲击到喉头干干的黏膜,那水龙头充满了魔力,她似乎看到里面流淌着的清冽的水。她望向那别墅,没有瞅到人蛇的踪影,或许他也是要休息的,她只去喝一口,几秒钟就好。
有了这个念头,她再也按捺不住,连忙爬起来,拧开水龙头,白晃晃的水“哗”地流出来,她搓了两下手,连忙捧起往嘴里送,胸腔大幅度地起伏,咕噜噜一口气几口水下肚,不敢贪多,迅速关了水龙头。
她一侧身,透过别墅的落地玻璃,正好与人蛇的目光相对,他似乎在看她,漫不经心一般,见她回头又转开了,继续捧着杯子喝水。
薛彤在离水龙头一米处的地砖上坐下,抱着腿,心胆一颤一颤。
直至天色黑下去,人蛇也没有再出来,别墅大厅亮了灯,旁边的一间小屋也亮了灯,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窗户的一隅,他的身影时不时闪现。
空气中有淡淡的食物香味,虽然很淡,但对于饥饿的她来说却像勾人的蛇。
后来她看到人蛇捧了个铁锅进入餐厅,直接拿勺子从锅里舀了食物放进嘴中,她才明白他还要自己做晚饭。
除了蛇身,他的行为举止与人无异,之前那人叫他“泽”,那他是有名字的,能与人交流,也许他是自然界存在的未发现物种,也许是现代科学实验的产物,单从他一个人住这么大的豪华别墅来看,他就应该是珍贵而稀有的。
他拿着空锅进了厨房,过了一阵厨房的灯灭了。
随后看到他向楼梯滑去,大厅的灯也灭了。
天空是深邃的蓝,许多星子挂在上面,像熠熠生辉的宝石,淡淡的弯月,隐隐地悬在天之一隅。夜很静,草丛中响起了蟋蟀玻璃一样的颤声,树叶在窃窃私语,又像沉重的叹息。
夜风吹在身上有了些凉意,薛彤坐在地上抱了肩膀,她的心似冬雪初融的河水缓缓流动,还带着冰渣子。
豪华的别墅一片沉黑,那人蛇已经睡了。花圃中有几盏地灯,发出昏暗的灯光,她继续拧开水头龙,擦脸擦身,抬起头看到幽暗的树色后面是高高的围墙,在夜色中变成银灰色,高墙外面是什么还未可知,薛彤心上一酸,眼泪掉下来,她捂着嘴,不敢让哭声发出来,但至少可以让泪水流泻心中的悲苦,家中父母定是急得团团转,而自己,现在身处何方都不知。
哭了很久又起身洗了把脸,胃中空空,水喝多了涨得难受,一片冰凉夹着阵痛,她多么想喝一碗热热的粥,白米饭,大馒头,人饿极脑中出现的不是大鱼大肉,而是实实在在的主食,能将胃迅速填饱。
没有人,她胆子大了点,围着别墅转起来,大概是饥饿的驱使让她穿过花圃转到了厨房那一侧,厨房很大,薛彤家的客厅也不过如此,整整齐齐的灶台,现代简约的装修,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厨房的窗户没关。
饥饿的时候就特别容易发现食物,纵然厨房昏黑一片,薛彤的视力一般,她仍然看见了流理台上摆着的东西是面包的模样。食物的诱惑胜过了内心的恐惧,她脱了脚上的金色高跟鞋,踮起脚,把住窗沿,使劲全身力气一跃,半个身子越过窗台,手肘用力,腿也搭了上去,随后她缓缓进入屋中。
淡淡的黑暗中看得不真切,她下脚很慢,很怕碰到东西弄出大声响,做贼一般,忐忑不安。
流理台上的确放着是吐司面包,开了封,还有大半包,左面墙壁上的庞然大物应该是冰箱,但她不敢去里面找吃的。她从塑料袋中拿出两片面包,蹲在流理台下窸窸窣窣吃起来,像偷食的老鼠。
然后她又拿了两片,吃完后对着那剩下的面包,手指张开又握紧,最终还是只拿了一片在手中,又轻手轻脚地翻窗离开。
其实厨房的门没锁,这屋子所有的门窗都没锁,只是贼是不会走大门的。
后花园像一首现代的朦胧诗,夜色飘渺的月光,静静地倾泻,没有大城市的喧嚣,若是出来旅游,定是很好的享受。只是薛彤没有那心情罢了,她蜷着身子,在拱形后门的屋檐下,浅浅睡去。
她在清晨的寒露中醒来,东方的天空一片浅白,皮肤上是浅浅的凉,她的双眼微微红肿,四肢麻木,她微微伸展手和腿,继而坐起身,看着清清的游泳池愣了几分钟,随即爬起,慢慢坐到花坛边的椅子上。
幸好醒得早,要是人蛇起来发现她正好挡在门口,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随后鸟儿叽叽叫响,起初是怯怯地从树叶从中传来,后来叽叽喳喳叫成一片,枝枝叶叶间一片响声颤动。
旭日辉映着朝霞,冉冉升上来的时候,后院的门被推开,人蛇滑了出来。
薛彤听到推门的时候就站了起来,两手交握有些不安地缠着手指,她看到他朝自己看了一眼,那目光带了丝意外和厌烦,似在疑惑“你怎么还在?”
她的心猛然抖了一下,如同深秋枝头的残叶,颤巍不安,每一阵风过,都震颤不已,只待那最后的一缕风将茎脉吹断,沉入寒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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