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里希终于转过身来。玛丽安娜公主挽着他朝外面走去。
前王储走到门口的时候,哽咽一声,然后捂着脸哭起来。
“父亲……”
凯瑟琳公主和玛丽安娜拥在他的身边,兄妹三人一起落泪。大门在他们身后合上了。
威廉敏娜和卡恩斯依偎着一起,默默看着大人们不说话。芭芭拉王妃和女儿们强作出来的悲伤和凯瑟琳公主他们真心的悲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娜贝尔则已经表现出了她强硬的作派。她抿着唇默默地站了片刻,抹了一下眼角,然后转身带头朝外面走去。
皇室成员走出了无忧宫。皇帝去世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外面,长廊里聚集着等候消息的权贵们。他们沉默肃静,有的人在低声啜泣。
威廉敏娜和卡恩斯手挽着手,跟在大人的身后,从权贵们让出来的路上走过。安娜贝尔走在最前面。众人纷纷对她屈膝行礼,称呼她陛下。
年轻的女王紧咬牙关,不知是悲伤还是为了抑制她的喜悦。
这是威廉敏娜第二次在皇家园林参加葬礼。上一次,她埋葬了他的父亲。
庄严雄伟的陵墓,亚历山大一世的棺椁被抬放安置其中。这座修建得犹如小皇宫一样的陵墓按照皇帝生前的意思,仿造他童年生活过的金雀花宫。
陵园周围种满了亚历山大陛下喜欢的粉色蔷薇,水池里有睡莲在等待着夏季的到来。皇帝的雕像伫立在陵墓入口,手扶手杖,瞭望远方,显得睿智而深沉。
残雪下,露着黑色的土地,红嘴小鸟在地上翻刨觅食。天空晴朗,空气依旧冷冽,呼出的气很快就凝结成白色的雾。
神官吟唱着冗长而枯燥地神曲,来宾们都在歌曲声中沉思着。威廉敏娜望着黑色镶金的棺椁。这一幕,和她记忆中另外两场葬礼重叠在了一起。
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说,她经历的葬礼实在太多了点。
众人起立,开始唱安魂曲。汉斯博格站在威廉敏娜的身后,顺手帮她把披肩裹紧了一点。
一道锐利的视线投在他身上。军人出身的秘书官敏锐地回望过去。
安娜贝尔跟着众人轻声吟唱着,视线却犹如一条带着勾的鞭子,紧紧束缚着汉斯博格。
汉斯博格从容地微微点了点头,把视线移回威廉敏娜身上,露出温柔宠爱的笑意。
威廉敏娜抬头看他,嫣然一笑,握紧了他的手。
葬礼结束,宾客和皇室成员回到了英灵殿。这里还有一个追思会,给客人们享用一点茶点。
凯瑟琳公主喝着浓咖啡,粉底依旧掩饰不了她哭肿了的眼睛。
“我总梦到小时候,玛丽。母亲还没去世,父亲也还没有变成一个老古板。我们一家去东海岸度假。那时候你才十岁,总抱着洋娃娃。那次旅行是多么愉快啊。我和亚当斯还钓到了一只龙虾。现在,母亲走了,亚当斯英年早逝,今天又轮到了父亲。”
玛丽安娜公主长吁了一口气,“人总要死的。他作为帝王而死,已经比其他人好很多了。”
凯瑟琳看了看大厅里的宾客,“我怎么没有看到施耐德?”
“自由党的头儿?”玛丽安娜公主讥笑,“他只有递交一份悼函的资格吧?”
凯瑟琳公主压低了声音,目光朝安娜贝尔的方向望过去,“我以为以他现在和安娜贝尔的热络,他已经有觐见的资格了呢。”
“如果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英俊小伙子,那说不准。可惜他已经五十好几了,还秃头。”玛丽安娜公主讥笑,“而且我觉得你该把注意力放在塞勒伯格身上。安娜贝尔和他的儿子正打得火热。”
“这事众所周知。芭芭拉一心想给她女儿攀上这门婚事。不过我听说男方并不是很热衷。”
“做女王的丈夫就意味着放弃很大一部分参政权,而安娜贝尔又不是一个容易被控制的人。有政治野心的男人都会慎重考虑的。那个孩子可是塞勒伯格家这一代的独子。”
“拥有了塞勒伯格家族的支持,她的王位才会坐得更加稳当。我觉得那对母女都不会放过这块肥肉的。”
玛丽安娜问:“你觉得那婚事能成吗?”
“没人能强迫塞勒伯格家。”凯瑟琳说,“如果塞勒伯格元帅自己不同意的话,这事不会成的。但是谁都不想把关系弄僵,所以这事多半还是会拖下去。孩子们都还年轻,不是吗?”
威廉敏娜坐在窗边,安静地发着呆。一个阴影笼罩下来,她抬头看见站在她面前的少年。
阿尔伯特今天没有穿制服,黑灰色的西装低调沉稳,又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少年宽阔的肩膀。
“你还好吗?”阿尔伯特友好而关切地问着。
“很好,谢谢。”威廉敏娜客套地回答,“你是跟你父亲一起来的?”
“是的。他正在和陛下说话。”
阿尔伯特口里的陛下,已经换成了安娜贝尔。
“哦。”威廉敏娜无所谓地说,“谢谢你能过来。”
“这是我应该做的。”阿尔伯特说,“我有什么事能帮你吗?”
威廉敏娜摇了摇头,“我这样就很好了。”
阿尔伯特又欠了一下身,“请节哀。如果有什么需要,只管叫我。”
威廉敏娜无意再继续交谈,她站了起来,拉了拉裙子。她这两年已经长高了很多,可是视线依旧只及少年的胸膛。
“请允许我离开一下。”女孩仰头说,然后转身离去。
拒绝了汉斯博格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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