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腰间。方才萧满伊昏倒时,自己连忙去接,结果恰巧被她压在身下当了肉垫。
院外雪落无声。童四处理完苑内伤者,又忙为萧满伊去寻府上的大夫。江蓝生已为她探了伤势,说是虽受了内伤,所幸不算重,将养一月便可复员。
南霜听他如此说,便放下心来,不去搅扰于桓之与穆衍风。
毕竟将杜年年现下是唯一的线索,只有将她救活,才可能探听到光复暮雪宫的幕后主谋,才可能探听到《暮雪七式》全谱的下落,以及种种不可知的前路风雨。
虽说萧满伊平素里比较咋呼,睡觉却极为安静,猫咪一般,全无南小桃花咂嘴流口水踢被子抱枕头等等恶劣行径。
她的手静静搁在身旁,银链子微闪,精致的并蒂杏花惟妙惟肖。
南霜觊觎这手链多时,这次称萧满伊熟睡,抬起一指,轻轻拨弄了一下。细小的花朵微颤,玲珑剔透。南小桃花舔舔嘴,心中很欢喜,又凑近,摸了摸那朵杏花。见萧满伊还没醒,她放开了胆子,伸手想将链子从她腕上退下,自己带着试一试,只是试一试。
谁知她正鬼鬼祟祟地动作,萧满伊忽然大喝一声:“祸水儿!”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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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满伊猛然坐起,小桃花惊愕一跳,两人下巴碰额角,痛得咝咝抽着凉气。
萧伊人抬手抖抖指着正在揉额角的南霜,怒吼:“偷鸡摸狗者,杀!”
南小桃花腆着脸瞧她,嘿嘿笑道:“我就瞅瞅。”
“瞅瞅瞅瞅!”萧满伊暴怒,“你除了瞅瞅,还会不会用别的词儿?!”她气得胸口不停起伏,指着南霜嚷嚷,“你就瞅瞅就瞅瞅!瞅瞅就是你不良动机的开始,你瞅完了就要试试,试好了就要顺一顺,顺走了,东西就没了!”
说罢,她将被子一掀,站在脚踏上继续嚷嚷:“你那一布袋圆滚滚满当当的行囊,就是你这一路瞅来的!什么路边的石头,客栈的雕花小筷子,菜谱小牌子,死了人家眷戴的白花你也去拾一朵,上了船桅杆上挂的船帆,你也拿剪子去剪一个小角。你瞅吧瞅吧,没完没了了还!”
萧满伊本就受了伤,这一顿嚷,累得她声嘶力竭。等嚷完,她浑身一瘫,又倒回床上,仰面看着黑乎乎的房梁,大叹一声:“苍天啊——江湖三大奇女子,我怎会与你齐名?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如蚊鸣,却似咒语般缭绕不停。南霜瞧她镇定下来了,便上前将她挪到枕头上,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她身下扯出棉被,盖在她身上,帮她掖了掖被角。
在此过程中,萧满伊满目悲凉,悠悠然注视着南小桃花。
她已然死了心,认了命。
于桓之用粗针和凉水将杜年年折腾醒后,言简意赅地将两种救人法子说了。杜年年生性清高寡言,这样的人,是绝不容许任何人任何事伤害到自己的尊严。不出所料,她选了第二种法子,治标不治本,只余五年寿命。
于桓之听了后,便点了她的昏穴,让她又睡去。
杜年年的选择,在他意料之中。大抵无论是他还是穆衍风,甚至憨厚的南霜以及咋呼的萧满伊,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年华似水,且看水中落花几许,烟波几处,而不是任其索然地长流。因而当两者之择其一时,生命的意义要比生命的长度,更加引人入胜。
穆衍风觉着于桓之的作法委实不厚道,但他心里也明白,用针将杜年年扎醒,是不得已的法子。毕竟她伤势太深,若不及时施救,恐怕即使扁鹊再世,也回天乏术了。
流云庄出了这样的乱子,宋薛与穆香香本要来看看,但于桓之已差童四传话说,此时庄中危机未过,还望大小姐与宋公子这几日都留在前庄应付场面,势必不要走漏任何风声。
虽有了救命法子,穆香香依然命悬一线。因为她的伤势牵连到《暮雪七式》与《天一功》,于桓之与穆衍风务必要亲自轮流看顾。他们命下人将日常所需送到沁窨苑空余的屋子,只留了几名丫鬟。
待穆衍风又渡了些天一功的外力为杜年年护体,已是深夜了。
于桓之坐在榻前,探了探她的脉搏,虽依旧紊乱,却比之前急血攻心好了许多。一名丫鬟上前替他递了盏茶,于桓之这才得闲将茶水一饮而尽,盯着在桌前闷坐的穆衍风,道:“若明日无变,便废了她的武功。”
穆衍风似有些心不在焉,听了他的话,过了半晌才“哦”了一声。
于桓之挑目看着他,忽而会心一笑,将下午穆衍风揶揄他的话回敬回去:“当初当初,悔不当初。”
穆衍风仍旧锁着眉,顷刻,他自烛影中抬头,颇有些迟疑地问:“哎,小于你说,萧满伊是不是受伤了?”
于桓之“哦?”了一声,凝眸盯着窗纸,窗外雪落,悄无声息。他轻笑了笑,又垂目将施针袋收起,悠淡道:“霜儿未来找,当是没事。”
穆衍风听了此言,又陷入深思。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方才听她说话,有些脱力啊。”
于桓之自桌前倒了杯水给他,回道:“她见了你,哪次说话不是脱力发虚的?”
穆衍风点了下头,继续沉思。再过了会儿,他仍旧开口道:“不对啊小于,我们赶来之前,杜姑娘先对萧满伊出了手,万一伤到了怎么办?”
此时,于桓之已经取了本书卷来看。他悠然翻了一页,自书中抬目,笑了:“所谓关心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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