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就这样站到绵绵细雨中,在距我大约五十米的地方震惊地张大眼看着我,胸脯因情绪激动而微微起伏。不同于陶叶娜,她身型娇小,留着干练的短发,身着白色职业装,脚踩五厘米的高跟鞋。单眼皮,大眼睛,五官端庄,裸妆精致。
简岚。
真可怕,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不过三年不见,刚才居然有些认不出她。
我无意识地退后两步,紧接着转身就走。
头两步还脚步镇定,从第三步开始便忍不住跑起来。我听到了她追过来的脚步声,伴着恐惧撕扯我的头皮。我只能愈发加快步伐,拼尽全力逃。这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为什么上个月电视里“敲头魔鬼毛一瑞”专题节目中那个主持人的声音那么耳熟。那就是简岚。
“魏琳!”她还在我身后穷追不舍,丢下她的跑车,像是打定主意不放过我。
我不得不丢掉雨伞发足狂奔。
冰凉的雨丝迎面划来,渐渐将我的头发和衣物淋湿。我感到浑身发凉,视野内景物颠簸,眼前的所有的场景都开始模糊。可我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紧绷到极致。我没办法停下脚步。
不能让她追上。我告诉自己。
从三年前开始……我们就不该再见面。
——从秦森因为杀害她的父亲而被告上法庭那天开始。
16、第十六章
我成功甩掉简岚之后,小雨渐渐停下来。
一路朝着与城区相反的方向跑,再回过神,我已经到了附近的乡镇。这一块地区是县内的水稻杂交制种基地,快到春季下种最忙碌的时段,田埂两旁多已扣棚,甘蔗也早就开始播种。身上衣服都被雨水淋得透湿,稍有风拂过也会感到寒意刺骨。我慢慢往前走,反复搓着指尖发凉的手,打算到最近的凉水村借一条毛巾擦干头发。
结果还没有抵达凉水村,就见那台白色跑车飞速经过身边,猛地调转车头横挡在我面前。简岚还坐在驾驶座上,手握方向盘,隔着半开的车窗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目光如炬。
她看起来比我还要狼狈,白色西装外套里的黑裙湿漉漉地紧贴着皮肤,早已湿透的短发僵硬地盖在头皮上,发丝成撮地滴着水。我刹住脚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身想要逃跑,却听到她中气十足的质问:“你觉得你跑得过车吗!”
要是她开车追,我当然跑不掉。
于是我停下脚步,回过头重新看向她。见我不再逃,她脸上紧绷的肌肉才稍稍放松,紧皱的眉心也舒展开来。她扬了扬下巴示意我过去,“上车。要去哪里,我送你。”
犹豫片刻,我上了她的车。关上车门之后,我在低头系安全带时想了想,还是选择诚实地告诉她:“我只是出来随便逛逛。”
“那我就带你随便兜兜。”她似乎并不介意,解开安全带,谈过身子从后座捞来两条毛巾,又把其中一条扔给我,顺手打开车内的暖气,“擦擦头发,不要感冒了。”说完自己便动手将头发擦干。
她动作还是和从前一样粗鲁,直接用毛巾包住脑袋,低下头用力地胡乱擦拭。
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我才开始细细擦自己的头发,顺口问她:“你是什么时候到这边来的?”
“有大半年了。”她的声音闷闷从毛巾底下传来,“罗局长被谋杀的那个案子破了以后,我去了趟论坛看那个匿名网友发的推理帖子。那种语气……绝对是秦森。”停下□□自己脑袋的动作,她抓了抓头发,大约觉得已经很干,便抬起头来喘了口气,随手把毛巾丢回后座,“所以我想办法查了一下ip地址,趁着年中的调动申请来这边的电视台工作。”
就是那次曾开瑞老先生提过的案子么?
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调过车头顺着这条小路往回开,简岚不再做声。我以为她是在考虑该去哪里,没想到不久她再次开口,却丢给我一句反问:“你就没别的想说吗?”分明已经气得呼吸急促,她还赌气一般不肯看我,只透过挡风玻璃死死盯着前路,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三年前那样不声不响地走了,之后就再没联系过我。”
收声两秒,她深吸一口气,再出声时竟然声线微颤,隐隐透着哭腔:“我到处找你。一直找你。”
我抬眼看她,果然发现她眼眶已有些泛红。
突然就想起来,她脾气一向倔,从不在别人面前掉眼泪。哪怕是小时候跟男孩子打架摔掉了门牙,她也是咬着牙关把血往肚子里吞。但每回和我吵架,她都要哭得惊天动地。就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如果我不主动向她道歉,她甚至能哭上一天一夜。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我只好这么敷衍。
“所以就突然搬家,还跟我断绝联系?”她质问的口吻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眼泪也随之溢出眼眶,“你以前不是这样,魏琳。就算你坚持要把秦森从康宁医院接出来自己照顾,也不该不跟我打声招呼就搬家。”像是在竭力控制着情绪,她每说一句话都要停顿几秒,“秦森精神状况不稳定,我已经因为这个原因没了爸,不想再在哪天突然听说你也被他失手杀了。”
终于从后视镜里看我一眼,她抿了抿嘴,语气忽而软下来,“你知不知道?”
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回应她,我只能选择一言不发。以前面对这样的情形,我或许也会有想要哭一场的冲动。可今时今日,除了茫然以外,我没有任何感觉。
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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