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吗?”杜敏贤淡淡地将视线落在遗庆的身上,那清澈的眸便让人有一种无处遁形的窘迫感。
遗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讪讪地说无事无事。
随后杜敏贤才将视线移开,不再看他。
进了朝凤殿,慢了脚步跟在遗庆的身后,再进了道槅扇,这才看见了坐在软塌上的皇后,她的前世杜敏贤。
两侧的窗都虚掩着,屋中光色较暗,杜敏贤看见自己的前世雍容华贵地端着茶轻抿,护甲细长尖锐,上面的花纹是百鸟朝凤,这么小的物什,雕刻那么复杂的纹路再镶上宝石翠玉,美得让人目眩。那发上带着的华丽凤冠其实很重,每次晚间取下来的时候,她都会揉揉后颈舒缓。
看得太入神,杜敏贤都忘了这不是在梦里,她应该给自己的前世下跪行礼了。
“苏夫人很喜欢本宫身上的东西吗?”杜皇后这是问句,却用着肯定的语气。杜敏贤自然无比地了解自己,当即跪下,伏地拜倒:“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夫人还没回答本宫的话,你,很喜欢本宫身上的东西吗?”杜皇后的声音又轻了几分,带着点泠泠然的笑意。
“臣妇并非看娘娘身上的器物出神,而是看着娘娘本人出了神。”杜敏贤沉着地伏地应答了自己前世的话。
“哦?本宫的模样很让苏夫人吃惊?”杜皇后带着护甲的手轻抚上自己的脸,悠然地又问道。
“臣妇只是觉得……觉得娘娘很亲切。”能不亲切吗,见到自己的前世,等于是面对面地看到了自己,这简直诡异的亲切。
杜敏贤心中暗骂自己面对前世时竟然言辞如此拙劣,随后心中又起疑:“为何前世如此为难自己,若说是试探,或许是因为自己方才的失神让前世的自己起了一些疑心,但是这再三的无关询问,便不只是起疑这么简单了。“
“苏夫人起来吧。听闻苏夫人前些日子跳了池塘,如今刚刚病好,若是再跪累了,陛下便要说本宫十分不近人情了。“杜皇后轻柔地说道,只是音色天生的脆朗,少了份娇柔却多了份女子少有的英气。
而杜皇后的话叫杜敏贤心中一凸,随即起身的动作便顿了一顿。她没想到前世的自己还在召见她之前,还调查了她一番。忽的,她觉得她大概是明白为什么前世的自己要召见她了。
“臣妇之前愚钝无知,以为池塘的水清而美,便忘了分寸,落入了池中。得了这次教训,日后都对那池塘敬而远之,如今早无大碍了。皇后娘娘宅心仁厚,陛下就算责备也应当是希望娘娘不要过多劳心,累了身体。“
杜敏贤站在杜皇后的身前,目中柔和,说到最后一句时抬眸看了一眼榻上的前世,眼中是无尽的眷恋。
这个时候的她还只是一心为了宫夕月,□□前朝,治理后宫,常常深夜才眠。
在前世,长孙碧烟入了宫中后,一切便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她开始明白不管她如何为了宫夕月,都得不来他的半分怜惜,他只是惧她,从未爱过她。
如今重头看来,她便觉得这个时候的自己最可怜,最无知,也最让她想要提醒她,只恨不得直接告诉她,宫夕月并不爱你,你早点死心吧。
可是她不能,因为前世的自己,杜皇后一个字也不会信的。只会当她是个疯子。
“海福,看座。“杜皇后眼中淡然,没什么浓重的色彩。杜敏贤知道,这是她累了,昨夜必定又为了宫夕月的奏折费了不少神。
“苏夫人请坐。“杜皇后微笑着对杜敏贤说道。
“多谢娘娘。“杜敏贤坐下后。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杜皇后首先笑了,随即说道:”其实本宫也觉得对苏夫人很有亲切感,只不过这里是皇宫,规矩最多,一条随随便便的规矩,便能害死一堆无辜的人。苏夫人不会介意本宫方才的问话吧。“
“娘娘职责所在,治理后宫,做天下女子的典范,民妇怎有介意的道理和资格。“杜敏贤低着头,缓缓地答道。
海福从外边走来,只上了茶,并没有任何茶点配食。那茶是陈年的普洱,口味淳厚,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本宫不喜甜食,若是苏夫人喜欢,本宫再叫海福送些茶点来。“
“不必了,这样很好。“她答话的声音弱了几分,被从前的情绪牵扯住。这个宫殿她住了七年,比之慈安宫更让她眷恋,每一样布设都是记忆里的模样。
“苏夫人是个明白人。“杜皇后手里握着杯,视线落在长孙碧烟的身上,”应当知晓本宫召你入宫所谓何事。“
“臣妇……并不知晓。“其实她大约猜到了些枝末,却并不敢确定,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前世的自己本不应该不知道长孙碧烟如此想要入宫。
就连她这个八年后来的人,都是重生的那一天才知道的。更何况,只不过是一个地位低微的女人痴心妄想入宫为妃罢了,前世的她不应该如此大的反应。
所以,就连她猜到的那点枝末,前世是因为长孙碧烟痴心入宫而召见她,都不是很成立的。
杜皇后默了一会儿,杯盖在杯口摩擦的声音很挠人,最后挠人的声音停了,杜皇后才说道:“有人告诉本宫,陛下与苏夫人早便结识,且……早便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这四个字叫杜皇后读来缠绵悱恻,叫杜敏贤听来如遭雷电,这怎么可能?
长孙碧烟与宫夕月不是在这次选秀之后才相见,才相恋的吗,怎么可能会早已相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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