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七行在两人后头,不言不语,微垂了首,覆盖下眼皮来。
上一世,他死在弱冠之年。
那一世,他在各种宴席、各种地方中见过各式大家闺秀、小家碧玉。
他乃当今皇帝第七子,那些人见他,或面露羞涩,或眼露柔情,或嘴泄惧怕之意……百态模样皆已看过。
就算有人因不知他身份与他坦然对望,也绝不会这样的……这样的是一种‘明白了’的表情。
那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中,无羞涩、无柔情、无惧怕,似乎只有‘原来如此’的顿悟模样。
是了,季家六姑娘那一眼根本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看一件猜测已久的货物。
那货物终于得见,于是她满意而笑。
是什么缘由,让一个深闺女子见男子能坦荡荡露笑,并且眼中是‘原来如此’的光景?
玉七再次侧首瞧了砖墙的庄子一眼,面无表情的抬首驾马往前而去。
季六,希望紫霞山能再见。
进了上房,红巧低首小声了一句:“嬷嬷,刚才那一行人马就是隔壁院落的吗?”
顾嬷嬷满腔心思在季老夫人过来带季云流上紫霞山的事情上,看见那三个京城人士全是少年,也不再关心这些,挥手道:“是与不是都关我们的事儿,你赶快让去备好衣服,再让厨房送水来。”
厨房很快送来水,红巧在一旁伺候了季云流沐浴。
她边帮季云流擦背边回想道:“姑娘,昨夜翻墙的那人就是刚才的马上之人。”
那一眼,其他人她都没有看清楚,唯独庄六可是清清楚楚看全了,就是昨天翻墙的小贼!
“嗯。”季云流趴在木桶边缘,轻声相应。
“姑娘。”红巧再次出声,“昨夜那人来翻墙,是不是会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今早隔壁那婆子过来赔礼的事情,就算她在厨房陪着季云流倒腾那梅菜饼,也是知道来龙去脉的。
庄子就这么大,一个端茶婆子传个话来,还不全都知道的事情。
能上紫霞山的京城人士非富即贵,不是有什么特殊事情,那少年何须半夜爬墙,还掉落在自家后院之中?
季云流眼皮也没抬,笑了一声,“我也不甚清楚。”
她只是个看相算命择风水位的神棍,又不是通晓一切的神仙,昨夜那小少年翻墙的事情,与她何干。
不过却没想到,那通身紫气环绕的隔壁贵人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已。
鼻梁高起,貌端神静,面色白如凝脂,眉长过眼,那少年端的是一张惹人嫉妒的极贵富之相。
只可惜那嘴,寒冷而薄,是个要早亡的命。
身带紫气却是病龙之相,可惜可惜。
但那少年的这些命相与她又有何相干呢?!
不相干不相干。
惩奸除恶,锦绣前程,这一世,她全都没有兴趣。
顾嬷嬷与红巧从头到脚毫无遗漏的把季云流一番打扮,思思念念等了许久,到底没有迎来季家老夫人。
过了晌午,罗宁还真把昨天顾嬷嬷吩咐的肥鸭送来了。
鸭肥肉实,膘肥体胖,是只绝世好鸭!
季云流看着那鸭子,眼中精光闪现,大喜:“嬷嬷,我们来闷炉烤鸭!”
顾嬷嬷看着身穿藕荷色绸缎衣袍,容貌恍若神仙中人,神情却如市井贪吃小民的季云流,悲在胸口难开,只觉死路一条。
苍天噢,这可如何是好噢!
这样的小娘子要送到季老夫人面前,还不是鲤鱼下油锅——死透了!
玉七与庄六、谢三驾着马,一行人午后就到了紫霞山山脚。
紫霞山平日里还有一些村野乡夫在山脚摆摊为生,有些世俗热闹之气,这几日已经被驱散的一人都不剩,整座山中只剩花柳山水幽静空旷,鸟声、猿啼声,声声不绝。
“紫霞山历来说是道家成仙之地,这景色还真是不错。”庄六四周转首张望,十分满意,“果然是地灵人杰,能让人离境坐忘。”
“那是,”谢飞昂应道,“也不看看朝廷每年给紫霞观拨下多少银两,再看看每年那些夫人小娘子来的香礼问卦占卜钱,金山银山都能堆出来,更何况这种树的紫霞山,再堆它个十座都没问题!”
庄六鄙夷他:“谢三,别满脑子都是银钱银钱的铜臭之物,谢家门第清贵也是百年世家,你怎么跟下九流商户一样,脑中全是这些不入流的东西,一身铜臭。”
“嘿!我满脑子是不入流之物?我一身铜臭?”谢飞昂指着自己的脸,眉间往上翘,声音直接高上去道,“哪天等你缺银钱了,你就知道这银钱的重要了!你有那清风明月的骨风,过几年,有本事你去娶个一担嫁妆都抬不出来的农家小娘子看看,看你阿娘同意不!你要是觉得我一身铜臭,你用银子扔死我呀!明儿,我就叫人拿箩筐来接你庄家的银子!不要怕我谢府没箩筐,我就怕你舍不得那得你口中的铜臭之物!”
谢飞昂八面玲珑,言语锋利,讲的庄六眼睛大睁,哑口无言,反驳不得。
“我……”庄六转首看向玉七,示意让玉七哥帮他争辩一下。
却看见玉七的心思似乎全然不在此,只一心一意的盯着高耸在山顶的紫霞观,目不斜视。
庄六与谢三也停了争吵声,往紫霞观看去。
紫霞观的主楼建为三层,通身朱红,上盖琉璃瓦,它笔直的矗立在山顶,就像立在云端一样,整个云雾缭绕、雄伟壮观。
最上层为观望台,取观星望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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