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多了把雪亮的刀,何大刀举刀挡住了她,怒道:“我何某人十四岁起行走江湖至今,什么场面没见过,这样的夺妻之辱如何能忍?妹子我不管你心里想的是啥,我何大刀看中你,你就跑不掉!今天这人要把你从我手里撬了去,行,我就把话放这儿了。姓杨的我早听说你有点本事,只以前一直没机会讨教,相请不如偶遇,既然你追到了这里,咱们是男人,屁话不用多说,你今天要是能胜过我手上这把大刀,我就让你带她走,否则她就只能乖乖跟我到原州当我女人!”
胸口刀光寒气逼人,林娇赶紧微微后退半步。抬眼见何大刀怒目圆睁,鼻翼微微翕动,显见是怒极了。再看对面的另个男人,刚才的怒气仿佛已经退了下去,现在倒是神情平静,看了眼何大刀,淡淡道:“何大当家的,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你若一直盘在这地界,我职责在身,少不得要得罪一二。如今你蒙人器重要走,所谓人各有志,我的手也够不到那么长的地方去,咱们从今也就山高水长而已。但这女人你是必定不能带走的。你名为大刀,刀法想必有独到之处,我便也用刀陪你过几招,讨教一二。”说罢下马站定,抽出腰间方刀。
何大刀哼了一声,把刀从林娇胸前抽回,举了向杨敬轩大步而去,当头便劈,带出呼呼风声。
林娇没想到事情竟弄到了这样的地步,眼见两人已经打了起来。她要是再自恋点,倒可以欣赏下这一场为了争夺女人的男人间决斗。问题是她还没无耻到这样的地步。眼见刀影翻飞,刀风霍霍,尤其是那何大刀,目眦欲裂,简直就像是在拼命。刀剑无眼,她私心里自然是希望杨敬轩获胜。但那个何大刀除了强迫她上路拜堂成亲外,对她倒也没做过别的什么奸恶之事,且毕竟自己也曾凭空得过他千两银子,万一他真运气不好被杨敬轩一刀杀了,自己这一关也过不去。有心想叫两人别打了,又觉有些矫情,且人家正斗得狠,未必会理会她。屏住呼吸睁大了眼瞧着,心怦怦直跳。几个来回过后,见那何大刀怒吼一声,刀锋如闪电般削向了杨敬轩的腰,杨敬轩双脚如被钉子钉牢在地,整个人后仰而去,堪堪避开刀锋,却也空门大开,何大刀得意大笑,近前一步举刀再下。
林娇的心一下提到了喉咙口,失声叫了起来。只她叫声还没歇,情势竟骤然直转。见杨敬轩的身体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凌空侧翻,顺势回刀,刀背重重敲在了何大刀的臂肘之上,何大刀手臂一麻,手上的刀把握不住,当一声坠地,而下一刻,杨敬轩手上方刀的刀口已经抵在了何大刀的咽喉之上。
何大刀脸色瞬间煞白,后背汗出如浆,万万没想到对手身手竟精妙如斯。刚才对方突然凌空回刀之时,他眼睁睁看到雪白刀锋如闪电般袭向自己臂膀,大惊失色急忙避让,竟已来不及了,眼见就要当场断臂,却堪堪就在刀锋寒光刺破皮肤之时,那刀锋竟又骤然改背敲在了自己的臂肘之上,这才避过了断臂之灾。
这样的身法本就是他匪夷所思,更何况要在这样的电光火石间改锋为背,其控制和判断更非他所能及。想到对方本完全可以断了他臂,最后不过是手下留情而已,呆立半晌,终于摇头苦笑道:“杨敬轩,你果然有两下子,怪不得连从前纵横几十年的鬼见愁也死在了你手里。我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谢谢你保全我一臂。人你带走便是!”回头对着已经看呆了的林娇大声道:“妹子,大哥我技不如人,把你输给他了!这马车虽是我路上向个富户强要的,只那家人平日惯会作威作福,弄他辆马车也不过是根汗毛,不算什么,连那些你方才褪下的首饰都一并送你,算是大哥我给你留的纪念,咱们日后有缘再见!还有,寡妇守寡不易,何况你还这么年轻。你回去了他要是压着你不让你嫁人,你暗地里偷汉子便是!这世上臭规矩那么多,这也要守,那也要守,做人还有什么意思?”说罢弯腰拣起了自己的刀,退到一边。
林娇回过了神儿,晓得自己不用当压寨夫人了,又见何大刀最后那几句话说得还颇得趣儿,心情一松,正要回他一句,忽然瞥见站一边的另个男人盯着自己双眉紧皱,瞧着很不高兴的样子,顿时想起自己还有一屁股烂债挂身上,急忙把脸上笑意给收了回去,低头老老实实站定。
杨敬轩脸色稍缓,看向何大刀道:“看你也算个人物,我便多话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英王未必就靠得住,凡事还是要留个退路的好。你的马车我用了,那些东西她不要,你还是收回。”说完朝马车去,边上众人纷纷让开条道。
林娇回头看了眼那堆金灿灿的首饰,心里一阵不舍,只他都替自己把话说光了,再一抬头,见他就站边上正冷冷望着自己。一咬牙,转身双手捧了往边上伺候过自己的那妇人怀里一塞,又回头对何大刀道:“大当家的,往后你自己保重!”爬了上去,见杨敬轩把门一关,很快马车便改了方向,晓得是往清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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