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扎了围脖,戴上手套,帽子前面遮了一块找女知青借的透明纱巾,检查全身都没有半点露出皮肉的地方之后,让胖子找了两棵空心的苇子,一人一棵,准备等会儿跳到河里躲避蜂群攻击时用来呼吸。
准备停当之后,我们像两只臃肿的狗熊一样,一步三晃地来到树下,我手拿一团冬籽草和火柴蓄势待发,胖子拿个长长的杆子数着:一,二,三。数到三就用长杆猛捅蜂巢和树干连接的部分,没捅到四五下,巨大的蜂窝叭嗒一下落到树下,里面的无数大马蜂立刻就炸了营一样飞出来,在天空中形成一大片黑雾,嗡嗡嗡地笼罩在我们头顶。
我事先准备得比较充分,不管蜂群的攻击,用火柴点着了冬籽草,放在蜂窝的上风口,从里面飞出来的巨蜂被烟一熏就丧失了方向感,到处乱飞,我和胖子又用泥土在燃烧的枯草周围堆了一道防火墙,以防形成烧山大火。
此时那些没被烟熏到的马蜂已经认清了目标,纷纷扑向我们。我感觉头上就像下冰雹一样啪啪啪地乱响,不敢再作停留,急忙和胖子奔向旁边的小溪。那溪水不深,不到一米的样子,我们一个猛子扎到了底,身上的马蜂都被溪水冲走,我一手按住头上的狗皮帽子防止被水流冲走,另一只手取出苇子呼吸。
过了许久才露出头来,发现蜂群不是被水淹死,就是被烟熏晕了过去,已经没有危险了。此时虽是盛夏,山中的溪流却冷,我已经冻得全身发抖,好不容易才爬上岸,躺在石头上大口喘气,头上的阳光晒得身上发暖,说不出的舒服。
不一会儿胖子也撑不住了,晃晃悠悠地爬上岸来,刚爬一半,他忽然哎哟一声,猛地抬起手臂,手上不知被什么扎了个大口子,鲜血直流。
我赶忙又下到溪中去扶他,胖子一边紧握住伤口一边说:你小心点,这河里好像有只破碗,他妈的扎死我了。
这附近根本没有人居住,怎么会有破碗,我好奇心起,脱个精光,赤着膀子潜进溪中摸索,在胖子被扎的地方,摸出半个破瓷碗,看那碗的款式和青蓝色的花纹,倒有几分像以前我祖父所收藏的北宋青花瓷。
祖父的那些古玩字画在破四旧的时候都被红卫兵给砸了,想不到在这深山老林里也能见到这类古玩的残片,还真有点亲切感。不过这东西对我来讲根本没什么用,我一抬手把这半个破碗远远地扔进了树林里。
胖子也把湿透了的衣服扒个精光,胡乱包了包手上的口子,又跳进溪中。我们俩洗了个澡,然后把衣服鞋袜一件件地晾在溪边的鹅卵石上,我打声呼哨,招呼栗子黄回来。
只见栗子黄从远处跑了回来,嘴里还叼了只肥大的灰色野兔。不知这只倒霉的兔子是怎么搞的,竟然会撞到栗子黄这只还在实习期的猎犬口中。我一见有野兔,大喜之下抱着栗子黄在地上滚了几圈,真是条好狗,我从蜂巢上掰了一大块沾满蜂蜜的蜂房奖励它。
胖子说:回去咱们也找人要几只小狗养着,以后天天都有兔子肉吃了。
我说:你想得倒美,山里有多少兔子也架不住你这大槽儿狠吃。先别说废话了,我还真有点饿了,你赶紧把兔子收拾收拾,我去捡柴生火。
胖子在溪边把兔子洗剥干净,我抱了捆干松枝点起了一堆篝火,把剥了皮的野兔抹上厚厚的一层蜂蜜,架在火堆上烧烤。不一会儿,蜜制烤兔肉的香味就在空气中飘散开了,我把兔头切下来喂狗,剩下的兔肉一劈两半和胖子吃了个痛快。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差点连自己的手指也一起吞下去,虽然没有油盐调味,但是抹了野生蜂蜜再用松枝烤出来的野兔肉,别有一番天然风味,在城市里一辈子也想象不到世上会有这种好吃的东西。
吃饱之后,眼见天色不早,衣服也干得差不多了,就用粗树枝穿起了巨大的蜂窝,两人一前一后地抬了,高唱着革命歌曲回村:天大地大,不如我们大家决心大;爹亲娘亲,不如共产党的恩情亲。这才真是鞭敲金镫响,齐唱凯歌还。唯一不太协调的就是在我们嘹亮的革命歌声中还夹杂着栗子黄兴奋的叫声,这使我觉得有点像电影里面鬼子进村的气氛。
回到屯子里一看,人少了一大半,我就问燕子:燕子,你爹他们都到哪去了
燕子一边帮我们抬蜂巢一边回答:查干哈河发大水,林场的木头都被泡了,中午村里的人都去那边帮忙搬木头了。支书让俺转告你们,好好看庄稼,别闯祸,他们要七八天才能回来。
我最不喜欢听别人不让我闯祸的话,就好像我天生是到处闯祸的人似的,于是对燕子说:支书喝酒喝糊涂了吧我们能闯什么祸我们可都是毛主席的好孩子。
燕子笑着说你们还不惹祸呀,打你们城里这几个知青来了之后,村里的母鸡都让你们闹腾得不下蛋了。
我们一起的另外两个男知青也去了林场,只剩下我和胖子还有另外两个女知青,我们因为出去玩没被派去林场干活,觉得很幸运。把蜂蜜控进罐子里,足足装了十多个大瓦罐,燕子说剩下的蜂房还可以整菜吃,晚上整狍子肉炒蜂房吃。
一说到吃,胖子就乐了,说今天咱们这小生活跟过年差不多,下午刚吃了烤兔子肉,晚上又吃狍子肉炒蜂房,我这口水都流出来了。燕子问我们在哪烤的兔子。我把经过说了。燕子说哎呀,你们可别瞎整了,在老林子边上烤野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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