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蓝在大皮门前瘪嘴嘀咕着,吸了口气,才用力推开门,唇角迅速挂上职业性笑容。
她走到那张风格严谨的方正办公桌前,问了声好,将校版的稿子递上前。
男人至始至终埋着头,没接稿,只丢了个字,“坐。”
继续看着手上厚厚的卷宗,好像石头一样厚的砖头,她站着时瞄到上面的东西,全部是蝌蚪文。
微微惊讶之后,他的反应,让她咬牙。
人家的宝贵时间都耗给他了,一副闷骚相。还黑社会前老大咧,水仙不开花——装蒜呢!
“向董,昨天我失职漏掉了份资料,现在补上,您别介意。”
她又换了资料,递上去。
他终于伸手接了,却往旁边一丢,仿佛丢垃圾似的动作,让人牙痒。
忍!为了提成,为了新房,为了人见人爱的人民币。
过了十分钟,她不得不硬着声提醒,“向董,我们周刊必须在六点前刊定,将所有稿件都发到印刷厂,才能在周日派到各大报刊零售点。”
“嗯。”
他抬头瞥了她一眼,她急忙将校版递上去,接了,可又被搁一边了。
她急了,“向董,你到底有什么不满,能不能直接说?”
那握着派克笔的修长手指又翻过了一篇蝌蚪文,她觉得头皮直发麻,攥紧了拳头。
“现在是上班时间,不适合说私事。”
哈,终于承认是因为私事才这样折腾人家了。
小心眼,小气鬼。不说就不说,鬼才有兴趣跟你谈私事,哼!
“那咱们现在能说公事吗?请您校版,签字,我好尽快回去让美工修改。”
他又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太深邃,带着一丝嘲讽,不满,还有明显的恶意像在说“爷就这样了你能怎么着”,拽得不得了。
“我知道了。”
仍是埋下头,又慢悠悠地翻过一页蝌蚪文。
丫的!
我我我,我忍,等到忍无可忍,我就——
十分钟,又过去了。
向予城宛如帝王一般,不动如山。这场景,这画面,不正同古言小说那些可恶的封建帝王和阴险的皇后嫔妃一样么?逮着不爽了,就罚人脆地不喊“平升”把人晾在酷暑烈日下或是冰雪寒天地。
啊啊啊,太可恶了。
小小蓝急得满面通红,不停抓耳挠腮,喷气跺脚来回走了无数圈儿。
王姝在就好了,她一定有办法对付这个阴阳怪气的黑社会。
可蓝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心口像压了块大石似的,越来越闷,随着压抑的呼吸越来越紧,突然浮起一阵痛,又迅速消失了。
忍哪,为了人见人爱的人民币。
其实她早想拍桌子起哨,可她自知气短理亏。公事上,以两人的身份地位,她只能屈居下方。
之前,她表面上一副理直气壮地驳斥玉兮妃“两方合作是公司行为与自己无关”“自己是凭能力办事”,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多么没底羞耻。要是玉兮妃知道她和向予城曾经有过yī_yè_qíng,才借机得到这么多的机会,恐怕早对她动拳头了吧!
读书时,听说学生为了学费或虚荣心去坐台;上班后,职场上为了拉业务跟客户关系不清不白,她都觉得很羞辱丢脸,甚至连拍领导马屁也不屑为之。
她从小的家教就是如此,宁可保节操饿死,也不屑同流合污,被潜规则。
姝姝常说她傻,不开窍,可要她拿自己的身体和尊严做交换,打死她也不愿意。
可那个意外发生了,她再不愿意,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她不想让父母担心,不可以失去工作,她想靠自己努力赚足了钱搬家,或者……换工作。她渐渐发现自己也无法免俗,开始慢慢沦入曾经自己最唾弃的那种“靠**关系”爬上位的境地。
忍吧,她一个劲儿地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的,只要拿到提成,她就能脱离这个可怕的怪圈儿了。到时候若是这个企划的效果好,寻找新的杂志社也有底气。
那一次,只是意外,不能代表她就是那种随便的人哪!
可蓝使劲安慰自己,树立起高高的墙,来抵挡一切侵蚀力量。
向予城不知道,自己只是想表达一下被人忽略的郁闷心情,却在两人之间拉开了一条新的鸿沟。
自觉差不多时,他拨了个越洋电话,用德语跟凌云谈了投资案的事,大致敲定了意向,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亲自飞去美国跟对方面谈了。刚才查的是一个法律细则上的问题,也的确非常紧急。
当然,故意冷落小绵羊,也是妒嫉心理作祟。居然丢下他,跟林秘书喝下午茶,又让他把热脸帖在冷屁股上。
男人的尊严哪!
挂上电话,他直视她,她乖乖一笑,又把校版稿朝他推了推,他眼角瞄了下时间,沉下脸,说,“可蓝,我以为我们已经有些默契。”
“嗯,是有一些,不过可能还不够,所以……”她顺应着他,却躲开迫人的眼神。
“好吧!你说得对,我还得再努力一点。”
“我……我也会努力的。”当然是指工作。她垂下头,继续顺应着语焉不详。
他终于觉得舒坦了一点,拿过校稿看了起来,朝旁边指了一下,“那里有些奶茶和点心,可以随便吃。”
“哦,谢谢。”她起身走过去一看,暗自咋舌,丫的,真是资本主义家呀,什么“有些”,这上下三层餐车,全装满了呀!粗略一数,足有三十多道,好多样子奇异,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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