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北原本只是想哄他睡了自己再起身,可人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身侧,帐篷里又这么暖和,挨着挨着也跟着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男人睡得有些沉。沈砚北盯着他软化了棱角的脸庞看了会,眼里满是怜惜。
怕他半夜起来会饿,沈砚北起身去了厨房,准备弄些吃的。
火夫听闻他是要给顾长封弄吃的,便重新生火,问沈砚北要做些什么菜。顾长封活捉蛮夷大汗一事整个军营的人都知道了,他也乐得露一手给大英雄尝尝。结果沈砚北扫了厨房一圈,找来面粉和面揉面,挑了块五花肉剁肉馅,那动作比他还要熟练。火夫眼珠子都惊掉了!
犒赏三军
“沈……沈大人?”火夫站在一旁看着沈砚北像耍杂耍似的把面条拉长摔打再拉长, 搓了搓手觉得心里就像是被蛮夷人的一万匹战马肆虐过。
虽然他只是个火夫,负责烧大锅饭,偶尔给将军们开小灶, 可好歹掌勺了好几年,怎么在这沈大人面前,他就跟个初入行的学徒似的。瞧那手法行云流水的,没听说这沈大人是御厨出身啊!
想到上回沈砚北拿了一种叫辣椒的植物给他们炒了两个菜,火夫心里就更疑惑了。
现在的读书人学识渊博到这种境地了吗?做得了锦绣文章,种得了高产田,连厨艺都让人甘拜下风?
看火夫无措地站在那看他忙活,意识到抢了别人地盘的沈砚北不好意思地笑笑:“世子这几日都没吃过一顿好的,我想给他做个容易入口的面食。”他也没打算做什么复杂的面食, 直接剁了猪肉馅准备做个肉沫臊子面。
火夫猛地回过神来,殷勤地道:“您看有什么要准备的,您直接吩咐就是!”
“劳你给我切些葱花和胡萝卜丁。”
“好嘞!”火夫高声应下,忙把材料找出来。
把猪肉末倒进烧热的油锅里翻炒,三成熟的时候加入适量姜末继续翻炒,沈砚北盯着那嗞嗞作响的肉沫, 神情专注得就像在考虑做文章如何落笔, 看得火夫心情极度复杂。
最近军营里都在传言沈大人倾慕世子,刚开始他还不相信, 可现在这么一个状元之才屈居厨房就为了给心悦之人做碗面,他觉得自己的所有的认知都被颠覆了。
陆陆续续把调料加进肉沫里翻炒,另起一锅注入清水准备烧汤底, 待水烧开后从容不迫地把炒好的肉臊子放进去,沈砚北握着锅铲静待水再次煮沸。
柴火烧得噼啪作响,站在土灶前的青年眼神温和,明亮的火光落在他英俊的脸庞上,看得人越发心动。
许是因为这一年多都是在外奔波,青年身上也染上风霜,连带眉眼也变得冷厉起来。可即使青年身上的气度威严再如何与日俱增,凝望着他的时候都是满腔的柔软……
顾长封斜倚在门边看他把闷好的胡萝卜和切成小块的鸡蛋饼倒进汤里去,心里滚烫得就像那冒着热气的汤,而他眼中则像炉灶里的火塘一样有一簇熊熊燃烧的火焰,狂烈而高涨。
正准备把煮好用水冷却过的面倒进汤里的沈砚北忽然心有所觉,回头看了眼,而后毫无防备地落入一双黝黑深邃得仿佛能把人吸进去的眼眸中。
那眼眸的主人难得慵懒地靠着门框,用一种前所未有过的炽热浓烈的目光紧盯着他。两人目光甫一相触,男人立马收敛起那眼中直白浓烈的情绪。
沈砚北嘴角不自觉弯了弯:“怎么起来了?”
男人是个内敛的人,从来都不会像刚才那样把情绪挂在脸上,这样□□裸地把自己视为所有物的目光沈砚北还是第一次在他眼里见到。
嗯,真是非常让人愉悦!
火夫一愣:“世子!”
顾长封对他点点头,抬脚走进来。
这段日子已经习惯了半夜被惊醒,常常都是浅眠的状态,刚才青年的气息围绕在身旁他才放下心去睡,可青年一起身他立马就从那种安稳的状态脱离出来。
迷迷糊糊地往旁边挪了挪,没有像以往一般被人捞过去抱着,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帐篷里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扫了一圈没发现青年的身影。看了眼沙漏,已是子时。
这大半夜的青年去了哪里呢?他起床把外衣穿上就往伙房这边走。他直觉青年是去了这里。
果然到伙房的时候就听到青年和伙夫说要给他弄些吃的。
青年对他总是这般温柔体贴。
“饿了吧?马上就好。”沈砚北回头把面下到汤里,再洒上一把嫩绿的葱花,热腾腾的臊子面就做好了。
军营里的伙房是给将领做饭的地方,和食堂差不多,里头有桌椅,沈砚北把面盛到两个大瓷碗里端到桌上,招呼顾长封过来吃面。
伙夫瞧着那香气四溢的汤面,再看已经面对面落座的两人,顿时觉得自己无比碍眼,忙退了出去。
外头寒风呼啸,伙房里温暖如春,难得两人能坐一块安安静静地享受美食。沈砚北把筷子递过去:“快吃吧!”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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