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那边没有照顾你的人吗?没有好朋友吗?」
「有是有,但没有关系的人对自己再好,也比不上跟自己有关系的家人啊!有时候,我甚至会想……如果今天我也生病了,是不是爸爸就会对我好一点。」
「千万不要这麽想!」彼得绿正色说:「一个人的精神正常,才有真正的自由。你妹妹现在不自由,很多地方不能去,很多事情不能做,她没有选择,你有。有一天你会从中学毕业,然後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科系,可以去自己喜欢的地方旅行。然後等你离开学校,你能够去追寻自己的梦想,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这些都是夏朵现在做不到,而你做得到的。凡事我们可以老往坏处想,但也可以多想想光明面,然後我们会发现人生没有我们想像的糟。」
夏唯脸上终於有了一点笑容,说:「不愧是谘商师,如果这些话可以说给妹妹听就好了。」
「是啊!如果她能听见就好了。」
彼得绿和夏唯,他们像是一对忘年之交,友情逐渐增温。十几公尺外,雷管家站在一棵树後,默不作声的看着两人互动。
有人选择默不作声,有人则不然。
雷丝聆想从白玛身上得到更多关於彼得绿的资讯,她感觉得出来,白玛刻意的对彼得绿的事情有相当程度保留。保留有很多种,有的是觉得没什麽好说,有的则是为了隐藏某个秘密,或是某种感觉。
如果是跨越友情的情愫,雷丝聆希望白玛只对自己才有,自己是独特的,而不是为了弥补某种缺憾而存在的代替品。
这天白玛来到实验室,一如往常的想要了解各个不同计画的进度。
雷丝聆拿了一份期刊,走到白玛跟前,说:「学姊,你知道绿学长在哪里吗?我有问题想请教他。」
「你说彼得绿吗?还用问,他肯定窝在研究室不肯出门吧!」
「但是我这两天都没见到他。」
「是喔?你有什麽问题非问他不可,问我不也一样。」
「可是我听说绿学长他……他对解离性人格疾患很有研究,我刚好读到一篇论文在谈这个,其中有些观念想要找他讨论讨论。」
「何必呢?绿有他自己的生活模式,还是别去打扰他,你想讨论什麽,我陪你讨论。」
雷丝聆嘴唇颤抖了一下,她现在对白玛提到关於彼得绿的任何事情都很敏感,此刻她脑海环荡着一个声音,「绿……白玛竟然叫他叫得如此亲昵,为什麽?难道他们以前真的有什麽吗?白玛她应该跟我一样只喜欢女孩子吧!还是她其实是……双性恋?」
「你在想什麽?不愿意的话那我走好了,反正你有办法等到彼得绿,算你厉害。」
「白……我是说学姊,你这话是什麽意思,为什麽我觉得你好像知道绿学长这几天会不在呢?」
「你想太多了。」
白玛不想再跟雷丝聆纠缠,索性跳过她,和另一位研究生谈话。
雷丝聆气呼呼的走出实验室,她在追求学问上追根究柢,对於感情也采取同样的态度。原先她想确认白玛的态度,说服自己其实多想了,但白玛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雷丝聆气不过。
走出医学院大楼,雷丝聆站在大楼前广场,拿出手机。她翻开每位研究生都有,那本谘商所硕博班各级同学的通讯录,找到彼得绿的电话号码打过去。
「嘟噜噜……嘟噜噜……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现在没有回应,请稍後再拨,谢谢……如不留言,请挂断……」
雷丝聆听彼得绿的手机处於开启状态,却没有接,气头上也不管那麽多了,便进入他的语音信箱留言:「学长,我是硕二的雷丝聆,请问学长有空吗?我有谘商方面的问题想请教,烦请回电,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都不会关机,您随时可以打来,谢谢。」
「讨厌!」雷丝聆用力跺脚,她从小成绩均名列前茅,加上个子虽小,却有九头身的比例。身边一直不乏男人追求,只是自己只喜欢女人,但普通的女人她也看不上。白玛是雷丝聆遇见第一个自己非常动心,并全心奉献一切的人,所以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输,绝对要牢牢抓住白玛的心。想到这里,雷丝聆又拨了一次彼得绿的电话。
白玛从实验室的窗户眺望广场,雷丝聆就在她的视线范围。
史克里亚宾钢琴练习曲op.8-12的旋律从白玛的外套口袋中响起,身旁的硕士生对她说:「学姊,你的手机响了。」
白玛拿起手机,手机挂着一个高音谱记号的吊饰。她看了一下萤幕,对研究生微笑说:「没关系,不是什麽重要的电话。」
「可是刚刚也响了一次,会不会有什麽急事?」
白玛将手机切换至静音,对研究生说:「对从事研究工作的人而言,没有比研究更重要的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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