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君一只手攥着她的一双,按了厚厚一团洗手液在她掌心,然后打开水,握着她的手轻搓冲洗。
清凉的水驱散了灼热以及手部可乐残留的粘腻感,洗完了何君拿过毛巾,边给她擦手边装作不经意地说:“那是你哥。”
他用的肯定句。
徐娇明白他想起了家庭相册里见过徐瀚川年轻时的照片,“嗯”了一声:“我知道……但他没和我说话。”她嗓音低低的,好像有不可名状的失落,“而且我那么冒失,他现在说不定已经讨厌我了。”
何君皱眉,掂了掂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又牵起了唇角:“小傻瓜想什么呢,你哥多大的人,还能和你计较?”
他握着徐娇的手走回客厅:“别这么弱,大方点,嗯?”
李阿姨手脚麻利,刚刚还在收拾乱局,转眼已经为徐瀚川换过茶了。两人正在闲聊,何君坦然地拉着徐娇走到他身前不远,徐瀚川戛然而止,视线毫不经意地掠过何君,直接顿停在徐娇脸上。
这些年来徐瀚川走南闯北,登山入海,什么没见过,连带着眼神也不知不觉被高寒之地的狂风暴雪淬炼得苍凉深远,于是本来听话挺腰直背装气场的徐娇一下子软了,现出原形瑟缩到了何君身后,惹得何君一阵贴心又心疼,殊不知作为职业女配,徐娇的各项技能早在一次次匪夷所思的任务中得到了实战的锻炼,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强度,除了作为最大杀器的美丽外表,自然也包括本就优越的记忆力到如今更是超常,否则怎能过了十几年后仍清楚记得这世界设定的剧情呢。
今年二十九岁的徐瀚川是她爸唯一的儿子,也是她至此才得以谋面的异母哥哥。
当年徐娇刚到这世界还是襁褓中婴儿一个,才成年的徐瀚川早义无反顾地去了美帝留学。
本科,硕博,似乎为了报复母亲车祸尸骨未寒父亲便执意娶了外边的那位,一连十年,从未回乡,学校毕业典礼也申明不需要家人出席。
期间徐父无数次感叹:“我有儿子和没有一样。”也有过称病诓他回来的经历,无奈每次都被毫不留情地拆穿,后来根本不回电,完全不把生身父亲放在眼里。
经年累月,徐父终气得要冻结给他的附属卡逼他低头,才发现这张卡就没有过支出,一直在进账,吓得他忘了自己如今正“病入膏肓”匆匆致电大洋彼端:“你哪来那么多钱?!”
其中有每月经由秘书之手打给他的生活费,更多的却显示是他直接存入,换句话说儿子成年后就没用过他老子一分钱,可美帝一年二十万的学费加额外的生活费,他怎么做到的?
那时徐娇长到六岁,夏天里空调吹吹,舀着西瓜好一番惬意,徐父吃一口膝上乖女儿送到嘴边的瓤心,又去对付儿子,通话开了扬声,徐娇趴在父亲肩头,耳边回旋着徐瀚川清冷到死的嗓音:“你儿子有手有脚的怎么就不能自己挣了。”
“你怎么挣的?!”徐父拍大腿,他一直觉得自己这儿子就喝酒打架能耐,谁知还有这一手。
“别忘了我学金融的。”在那场跨越了五年的通话里,徐娇第一次听见那么好听的男人声音,磁磁的,透过路线传来非常正点,徐瀚川哼笑了一声,不急不缓地说:“这张卡就留给你养老了,我会继续每个月打钱给你,算报答你前十八年的养育之恩了,虽然你根本不管我,都是我妈。”
徐父脾气那么好,一张脸竟也登时涨成了紫红色。
从那以后,他就不对这个儿子报以任何期望了。如徐瀚川言下之意,以前他没管过,如今更不必操心。
如果说父子俩的关系从前只是僵局,现在则是不折不扣的死局,为此徐娇得到的一直是承载了徐瀚川那份的双倍的爱,徐父把她宠到了天上,要什么给什么。
那他现在回来是干嘛?
背上何君绕过来的手在轻轻安抚她装出来的紧张,徐娇抓着他的胳膊,对他软软地笑,好似叫他放心,余光却在偷瞄徐瀚川。她并不怕他发现,反正自己如今年纪小,一个小孩子做什么都不至于被人怀疑太过。
粗硬的板寸,轻抿的薄凉的唇,眉峰压眼更显得双眸深邃如幽井枯潭。平心而论他帅得不成样子,只是肤色较常人偏黑,表情又是比较固定的面无表情,俗称面瘫,所以乍看是比较难接近,胆子稍微小点的孩子很容易被吓到。
她观察他时,徐瀚川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他真正是初次见她,徐娇至少看过他的照片,他却对徐父寄来的那些信件相片不屑一顾,到手便付之一炬,看也不看,所以刚才徐娇撩着衣角冒冒失失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他一秒都没考虑过这或许就是自己那个妹妹,那一瞬他望向她细弱的仿佛一掌便能捏碎的嶙嶙肋骨,提着衣摆的白嫩小手,蝴蝶结扎起的飞扬马尾,唇角烂漫不知忧虑的笑,恍惚还以为见到了精灵。
从满是萤光的绿林中跑出来的精灵。
然后,原来她是他妹妹。
新奇的词汇。
他内心思量着,与她的目光突然撞到一处,也许是他跌入了她扑闪的秋水眸,又或许是她胶着了他来回滚动的喉结,虽然是在无形的空中,但那种结结实实的火花炸裂的声响却蓦地迸彻两人耳畔,徐娇心弦倏地一拨,朝他怯怯笑了,那讨好的可怜的笑容里绵绵地滴出水来。
红尘多娇,徐瀚川不动声色地低头饮茶。
徐娇松开何君,一鼓作气地慢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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