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上百支蜡烛照的殿内如同白昼。
一身浅蓝色龙纹燕服的云硕半靠在长窗下的矮榻上,一手撑着头,闭目养神。因为闭着眼睛,所以往日那锐利而深沉的目光被收敛,不如太极殿上的咄咄逼人,整个人都透着一层慵懒的贵气。
“臣姚盛林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姚盛林跪在地上叩头。
“姚大人真是辛苦了。”云硕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跪在跟前的姚盛林,“朕听说,这段时间的朝政都是你和宁大人两个人在主持,姚大人已经半个月没离开重华殿了?”
姚盛林忙再次叩头:“回陛下,食君之禄,为君分忧。陛下不在京城,臣为陛下分忧政事乃是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
“姚大人果然是朕的肱骨大臣。”云硕点了点头,慢慢的坐直了身子,“起来吧。”
“谢陛下隆恩。”姚盛林躬身答应了一声,才缓缓地站了起来。
云硕又吩咐旁边的吴四宝:“给姚大人看座,上茶。”
“是。”吴四宝应了一声,招呼两个小太监抬了个鼓凳上来,又从旁边的宫女手里接过茶盏送到姚盛林面前。
“姚大人辛苦了,请喝茶吧。”云硕抬了抬手。
姚盛林早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这会儿皇上抬手‘请’自己喝茶,更加证实了他的忐忑,于是忙把手里的茶盏放到一旁的高几上,一撩袍角又跪下了:“臣有罪,请陛下降至责罚。”
云硕淡然一笑:“姚大人为政事辛苦劳累,何罪之有啊?”
“臣被陛下委以重任,首辅内阁,皇上走了不到半个月,内阁七位辅臣五位称病不朝,实在是臣的失职。请陛下降罪。”姚盛林叩头道。
“他们五个都病了?”云硕依然笑的风轻云淡。
“几个大人都说是身体不适,都要在家休养,臣也曾登门探视,然而……诸位大人都闭门不见。想必是臣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好,让他们心生不满,也未可知。”姚盛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照你的意思是说,这满朝文武,五大阁老,五大尚书都在家里抱病不朝,都是对你姚大人不满?你姚大人好大的一张脸啊!”云硕幽幽叹道。
姚盛林忙再次叩头,以额触地:“微臣该死。”
“你是该死。”云硕的目光陡然锐利,冷若刀锋,让姚盛林脊背生寒。
云硕说完这四个字之后便没在多说,起身下榻,在匍匐在地的姚盛林面前来回转了两圈,方冷声说道:“济州金河决堤之事,朕亲自批示不可再扩大影响,可朕批复的奏折刚到京城,第二天朝中大臣二品以上大员就都知道了朕的意思!朕还没到济州,他们就开始盘算着怎么对付朕了!朕在济州还没离开,工部尚书便开始抱病在家!户部尚书随后病倒!姚盛林!内阁重地重华殿是菜市场吗?!”
“臣机事不密,坏了陛下的大事。臣该死,请陛下降罪。”姚盛林此时除了请罪,再没什么话可说。他自己也知道,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只有听陛下圣裁或可免于一死。
“你自有你的罪过,不过,你死了,朕的内阁就真的空了!”云硕冷笑道,“该不会是你也有心看朕的热闹,让这重华殿内唱空城计吧?”
“臣不敢!”姚盛林忙连连叩头。
“不敢就好。”云硕又换了之前那副慵懒的样子,转身坐回榻上,“天亮了,朕也乏了。你下去吧。”
“是,臣告退。”姚盛林又磕了头方恭敬地退了出去。
紫宸殿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云硕靠在榻上仿佛睡着的样子。
天亮了,诚王云贺带着儿子云佩之以及几个家里的护卫,一个个都五花大绑进宫请罪。他们一行六个人跪在太极殿外,吴缈即便知道,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多嘴。
天大亮了,东方朝阳蓬勃而出,光芒万丈。
云硕终于从榻上起身,伸了伸懒腰,走到了紫宸殿外。站在殿外黑金石铺就的九层台阶上看去,这座华丽的皇宫在朝阳的沐浴下雍容无比,宛如天阙。
“陛下,该传早膳了。”吴缈躬身道。
“朕交代你去做的事情都做了吗?”云硕淡淡的问。
“回陛下,奴才安排四宝带着凤章殿的颜姑娘天不亮就出宫去了忠毅侯府,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出城了。”吴缈躬身回道。
“好,传膳吧。”云硕又伸了伸懒腰,转身进了殿内。
御膳房准备的早膳精致无比,但云硕却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便叫扯了下去。
吴缈端着漱口茶上来,等皇上漱口后,方小心的回道:“陛下,诚王爷来了。”
“嗯。”云硕应了一声,忽然问:“忘了问了,木兰上将军的丧礼怎么样?”
“说起这事儿啊!还真是闻者伤心。”吴缈叹了口气,方道:“木兰上将军丧礼如期举行,一切都没什么意外,只有当将军的棺柩入穴之后,长年追随在她身边的夜阑夜将军……横剑自刎于坟前。临终前只留下一句话:他要生生世世守护郡主。”
“……哈!”云硕听了这话,心里也蓦然泛酸,喃喃说道:“这样也好,省的我大云朝的木兰上将军一个人寂寞。”
“诚王爷感念其忠诚,便叫人在木兰上将军的坟墓旁边给夜将军修了个墓。”吴缈低声说道。
“嗯,云贺这次办了一件人事儿。”云硕冷冷的说道。
“陛下,诚王爷和世子以及当日负责守护娘娘的四个护卫都在太极殿外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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