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开拓团的马拉爬犁队到达,正好是饭点儿。打鹿人最后为他们提供了一顿饭。
一起吃完午饭,法警催促着犯人把行李搬上爬犁,前往东边的第五开拓团营地。
这些爬犁大小形制不一,大的能坐七八个人,小的只能坐两三人。一行人数不少,加上流放者的行李被褥,差点安排不下。
好在多了晋桐买的三套载具,犯人们能坐得宽松些,女生们主动把大狗小狗抱进怀里。
阿什库也带着两个新鹿巡警赶了一辆爬犁,跟随在后。
爬犁队跨越急流河的冰面,穿过丘陵间冰风刺骨的小道,进入东方没有道路的雪原。
当地人常说马拉爬犁比车快,并非虚言。马车在冰面行走,经常打滑;在雪地又容易陷住,而爬犁在冰天雪地却能行走如飞。晋桐明显感觉到速度的提升。
二十里路眨眼而过,开拓团营地到了。
第五开拓团在此经营六年,早就建成砖窑、水井、食堂、宿舍、马厩、仓库等生活建筑。团部那几栋红砖房前还竖立着一根旗杆,太祖钦定的红底金色启明星国旗正高高飘扬。
营地有四百多囚犯,分为八个连队,每连分四班,班长从囚犯中推选,副连长以上职务由现役军人担任。团部另有二十名退伍军人的安保队以及七八名文员。
这些帝国公职人员有工资收入和开荒补贴,不管土地收成如何,日子都过得不错。
囚犯就只能自种自吃了。营地一切产出,除了维持自身运转,若有剩余都要上缴县稽垦局。
但逊河县绝非风水宝地,六年间旱、涝、霜灾无年不有,减产是常态、有一年甚至接近绝收,犯人只能勉强温饱。第五开拓团很少有余粮上缴,反而常常需要稽垦局补贴。
爬犁队在团部大院毫无威严的破木大门前停下,所有人下车。开拓团李团长满面春风地迎接了方队长。
两人低语一会儿之后,畅快地笑起来。他们挽着手臂进了团部,把犯人晾在那儿,让安保队盯着。
一小时后,方队长命令二十五名流放者整队,然后向他们演讲。
“你们这群社会渣滓都给我听好了!”
“这里不是你们的目的地,你们要去的地方叫做满盖荒原!在那里你们必须自力更生,从头建设自己的营地!”
“为什么不让你们待在开拓团?因为开拓团犯人判的是徒刑,你们是流刑。刑罚是不同的!”
“你们这些人,除了一个十年刑期的,都是终生流放,就是说,你们一辈子都不能离开满盖荒原!”
“想逃跑的,尽管去试,保证打死!”
“为了安置你们二十四个人,稽垦局调来了两千三百公斤面粉,给你们专用。不要以为很多!这是你们截至明年麦收的全部口粮配给,仅此一次!以后,政府不再负担你们的生存需求。”
“你们这些蛆虫必须通过劳动改造自己的思想!在艰苦的开荒中磨炼自己的品行!”
“政府提供明年的麦种,足够播种两百亩。粮、盐、帐篷,农具锄头、镰刀、大锤该有的都有!不会种地不要紧,李团长答应派两个种田好手培训指导你们一年!”
“多劳多得!收多少粮都是自己的,吃不完还可以卖给稽垦局!”
“还有更好的!第五团有两台闲置的蒸汽拖拉机,你们有本事可以开走!”
“好,就这么多。明天准备一天,后天上路!”
流放者们默然无语,眼神中压抑着愤懑。方队长这位帝国低阶领导的小小恶意,看起来并不残忍,似乎也不致命,但其中潜藏的毒辣手段,他们听出来了。
演讲后,李团长让流放者暂时驻扎在一间漏风的旧仓库里,仓库内空空荡荡。
负责看守的两名保安队员教大家扎帐篷、生篝火。一番人仰马翻后,四个帐篷搭了起来,学生们没有各自回帐内休息,反而围着篝火,讨论起未来。
数学系的李晓燕口算出一个悲惨的前景:“北大荒一年只收一季粮食。现在是十一月底,以明年八月初完成麦收计算,要支持八个月,姑且算作240天。2300公斤麦粉,平均到25个人,每人每天口粮380克。不到四两!”
牵着她手的吴锐接续道:“寒冷地区,成年男子一天需要热量一万千焦左右,女子接近九千千焦,如果食物热量少于5000千焦,就不能维持人体正常生命活动。面粉三两八可提供热量5400千焦,刚够基本生命运转!稽垦局有能人啊!”
晋桐则想得更远,400克粮食,相当于21世纪非洲人的日均口粮。
这意味着,如果没有其他食物来源,他们将始终处于饥饿边缘,比非洲人还惨!
不开荒种粮,就是等死!
但始终处于饥饿状态,是无法进行重体力劳动的。换言之,到明年八月,他们将吃光所有粮食,到那时,满盖荒原正被鬼沼包围,逃都没处逃!
必须买粮!
一群人面面相觑,心中流转着同样的想法。
必须买粮!
没人开口,因为大家都知道买粮的要求只能压在一个人的头上。
晋桐握住妹妹的手,偏过头对她轻声耳语。晋静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头。
“必须买粮!”
他站起身来。
晋静抱着小白狗也站了起来,“我出钱!”
粮仓内寂寂无声,只有木柴噼啪燃烧的声响,外面呼啸的寒风被厚厚的墙壁隔绝,每个人心里都暖暖的。
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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