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收割后需要脱粒。
简单的做法是用连枷或者脱谷木桶,不停的摔砸挥打,使其脱壳,但太过原始。
“绝不容忍低效率!”是他们的口号。
毛志刚、骆十力没有参加麦收,完成了“人力脚踏式脱粒机”的制造和组装。
这种脱粒机在农村被广泛使用,结构简单,只要见过一次就很容易复制出来。前提是得有技术。
操作脚踏式机器很有趣味,男人们争抢着轮流操作,就好像骑自行车最初也是一项娱乐活动。
脱粒耽误不得,后头还有一堆事儿等着,趁夜干活也是寻常。
在空地上燃起篝火,点起浓烟滚滚的蒿草,这些不专业的农夫向机器内投入一捆捆麦束,把脱粒的麦子一袋袋装起。
忙碌的人群、飞舞的烟尘、驱不散的蚊虫和跳动的火苗组合成荒野上最奇特的夜景。
脱粒后,要以暴晒去除麦子的水分,方便保存,以免霉变。营地内有一块空地早就用砂浆平整,做成了巨大的晒场。
晾晒每天都要经历三个步骤,持续多久完全看老天脸色。
先摊场,将麦子均匀摊晒。
再翻场,以木锨不断翻动小麦,让每颗麦粒接受阳光照射。
最后收场,日落后,将粮食苫盖,以防阴雨。
入仓前还有最后一道清杂程序——扬场。用木锨扬起麦子,借风力吹掉壳和尘土,分离出干净的子粒。这是最累人的一步。但再忙再累,只要有好天气,大家齐心协力,总能完成。
扬场后,拓荒者们估算一年的收获,因为风调雨顺,没有水旱霜灾,平均亩产达到了250斤,没有达到稽垦局吹嘘的300斤良种水平,但也算丰收。
麦子总产25吨。预留明年种子9吨,还有16吨余粮。预留未来一年的口粮,以10吨计算,每人每天的主食配额也高达一点二千克,哪怕将所有人都视为重体力劳动者,卡路里需求都足够了。
今年冬天,他们不仅无需外购粮食,还可以向稽垦局出售至少六吨麦子。这是全体拓荒者的胜利,是自力更生和艰苦奋斗最直观的结晶!
然而真正的难题是:麦子怎么吃?
古人认为麦子有微毒,直到唐朝面食才被主流接受。原因之一就是磨制加工技术不发达,麦饭口感粗粝、难以下咽。
想吃麦子,就要磨面。
想要磨面,就要有石磨。
想要石磨,就要有石匠的工具。
其中有些可以凑合,但有一样最重要的不能马虎,就是錾子。錾子有长錾、短錾、扁錾、尖錾、平錾之分,剖、削、镂、铲、磨都要用到。
做了大半年木匠的毛志刚总算有机会干回冶金的本行。他从拖拉机的备件中挑选了两根金属短棍,将其改造成为錾子。
因为只有两把,他做了一把尖錾,用于打制大形、打窝、镂空,一把平錾,用于后期铲平。
把铁棍打成錾子可不容易,毛志刚有的只是草草搭建的煅烧火炉,不顺手的铁锤,硬度勉强的铁料,几天就散架的风箱。即便如此,錾子还是打出来了。他向其他人保证,石磨完成前,錾子不会用坏。
石磨由两块尺寸相同的短圆柱形石块及磨盘构成,架在土坯台子上。
最初,他们搬来两块大理石打磨。没过多久,毛志刚就要求换成较软的石材,否则錾子扛不住。于是林茜出马,亲手挑选了两块砂岩。
当石匠,没人有经验,每个人都试了试手,大家琢磨着来。
最后的成品,接面粉的木盘上摞着固定的下扇和可以转动的上扇;两扇接触面錾有整齐的磨齿纹理,并有铁轴稳定,防止上扇转动时掉下来,这根铁轴自然也是拖拉机的备件改造的。
上扇有磨眼,粮食从磨眼漏下,进入石扇间的空腔。当马儿拉动石磨,粮食就沿着纹理向外运移,滚动时被磨碎、形成粉末,从夹缝流到磨盘上。
这样磨出来的,是带有麸子的面粉,也就是全麦面。全麦面过筛、去麸皮才是面粉。
筛面不急于一时,他们只少量筛了一些。毕竟麸皮含有营养价值极高的纤维素,经常食用可使人体健康,没必要吃得太精细。
八月末,粮食归仓。人力收割机被拆散,零件重新回到拖拉机、耕作机上。
他们翻耕了收割后的农田,又再次烧荒开辟出两百亩地。至于下一步的农活,那是明年的事。
日常固定下来。
建设夯土包砖的围墙,赶着马儿拉磨,捕鱼、狩猎、烧陶、砍柴、打羊草、挖地窖制作青储饲料……活儿虽多,但都可以按部就班。
荒野的节奏慢下来。流放者终于有时间召开读书会、理论研讨会,给晋静上课,甚至到荒野上仔细考察。
晋桐翻出好久没动的笔记本,继续写他的《大荒笔记》。
第九篇名为《青砖》、第十篇是《渔获》、第十一篇《采药》、十二篇《野菜》、十三《狼祸》、十四《夏虫》、十五《竹笛》、十六《麦收》、十七《羊草》、十八《秋浓》……长的超过万字,短的也有数千。其行文恬淡,不加修饰,将经历娓娓道来,既不拔高立意,也不曲折剧情。
吴锐的读后感是:“看似平铺直叙,实有一股子精气神贯穿,不知不觉间牵动读者的心。不过话说回来,当局者迷,我们可能做不到客观……”
林茜即坦言:“开始北上、扎营、打井几篇还显生涩,到狩猎篇开始得心应手,到牺牲那篇,文字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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