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动把雪铲开,晋桐用镐子刨开冻土,挖深不到三十厘米,林茜就推开晋桐。
她脱下手套,从碎土坷垃里捡起一块黑得发亮的石头,冷静道:“没错,是黑苗!”
“真有煤层露头!”许晶晶惊喜地叫起来。
晋桐意识到她们发现了什么。
一个露天煤矿!
在大齐这样的工业国,没人不知道一个从未被发现的露天煤矿意味着什么。
财富!巨量的财富!
两个男人激动起来。
他们放弃了最初的行程计划,转而探测煤区的走向和大小。直到天色将晚才折返。
一样盖起雪屋,不过这一次他们用帐篷布作门帘,不用雪块堵门了。
盖完雪屋吃饭,围着用煤炭样品燃起的篝火,四人默默撕咬又干又硬的饼子,不时喝一口水。
这个露天煤矿,煤区至少十平方公里,自满盖荒原第四区向东深入沼泽湖泊地带,是埋藏极浅的无烟煤。
根据面前的篝火来看,这些煤发热量高、杂质少,可以直接拿去烧锅炉。
开发这个煤矿甚至不需要任何机械设备,招四五十工人,发给镐子、扁担、箩筐就能开工。
林茜粗略估计,如果配备足够的机车、工人,煤矿年产量可达到30万吨以上。
唯一的问题是交通进出,但凭借良好的经济前景,任何人都能以煤矿为抵押,借钱修出一条路。
然而东北乃至更远的北庭,探矿、采矿权极难到手。不是因为政府文件或官方合同,而是兴辽物产。
一旦煤矿的消息传开,兴辽物产就会象闻到鱼腥的猫儿一样,抢走项目。除了皇室财团,东北没人能在采矿权争夺上赢过它。
他们对地盘看得很紧。若不是满盖荒原挡住了探矿队,这个高品质煤矿早被那庞然大物笑纳了。
何况晋桐他们是犯人,真被插一杠子,别说利益分润,他们毛都见不到一根。
兴辽保安队的机枪可不是只为好看的摆设!
“那……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只能假装没看见?”许晶晶撅起嘴。
当然不行。
“这是一个筹码!”晋桐高声道。
兴辽物产,或者说徐国公一家,对皇室的影响力极深,如果以一个高品质煤矿作为筹码,说不定可以争得众人的赦免!
须知大齐帝国存在赦免制度。以流刑来说,大赦天下一般会给有期流刑减免两到三年,而终生流放不在赦免之列。
不过,大赦之外,还有te赦。每次大赦,皇帝都会采纳谏言发布一份te赦名单,饶恕某些曾经的“大逆不道”之辈。
te赦非明文定制,而是一种始于太祖的政治惯例。
立即赦免绝不可能,毕竟“三大案”风头还没过。但过一段时间,等皇帝有了新儿女或太子成婚之类的重要庆典,就可以把他们的名字加到te赦名单上!
晋桐的说法让三人摆脱了低沉的情绪,四个人讨论了一会儿,觉得可行性很高。
晋桐又道:“操作非常关键,不能找兴辽的公司管理层,必须直接跟徐国公或世子本人交涉。我们没法出面谈判,得找一个绝对信得过,跟上流社会有交情的人作中介!你们谁认识这样的人?”
“要说这样的人……”曹动迟疑了一下。
“东方瑟!”林茜咬牙切齿。
“找她?”许晶晶也眨巴起大眼睛,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东方瑟是富家子弟,法学专业,职业律师,曾为大同党一员。大同党强制解散后,他立即参与组建社会进步党,以不到三十岁之龄成为主席团成员。
去年他父亲去世,东方瑟继承家族产业,也算个不小的富豪。
如果单是这样,最多说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至引起反感。但东方瑟有一大缺点,就是好色如命。
在大同党时,他经常撩拨年轻女性,欠下不少fēng_liú债,还自诩解放天性,回归本真。近两年来,更风闻他与诸多名门贵妇有染,数次被人暗杀,有一回差点被砍死在街头。
这样一个人,又被认为是“绝对可靠”的,也实在奇葩。
林茜不愿解释。曹动含糊道:“这人虽然讨厌,但值得托付。”
晋桐按捺下好奇心,不再追问。
偶然的发现给未来添了几分期许。这一夜,四人在雪屋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最适宜的迁居点已经确定。第十、第八区交界处有一缓坡,相对高度不到二十米。
缓坡下有大片平地,土壤肥沃。附近有一片树林。缓坡向阳面的下方有几处可以挖井,许晶晶言之凿凿,说最深十米,一定出水。
还有一个好处是,此处距营地只有五公里,搬家方便。
地理考察的第三天,四个人都睡到八点多,晋桐第一个醒来。他穿戴好衣帽,背起枪,踹开厚布门帘,爬出去生火烧水。
雪屋不远处,一只狍子正在扒拉雪地下的干草。这只蠢萌的小鹿样动物抬头看见了晋桐,有点犹豫,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又走近几步。
它的眼睛水汪汪的,像婴儿一样清澈透明,充满好奇。
几秒后它看清了晋桐,“嗷”地叫了一声,闪电般逃走。
晋桐冲着它炸毛的白屁股大喊了一声:“傻狍子!”
狍子立刻站住,转头看回来,一脸呆相。
晋桐握枪在手,拉动枪栓,瞄准。他发誓自己从这只野生动物的脸上看到了孩子般天真的表情。
“我终究也是食物链上的一只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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