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德常踱入客厅时,轻咳了两声。姜德修和姜久战两人连忙站起来,先后道:
“大哥,你好!”
“老爸,你好!”
“坐吧!”姜德常摆摆手,叫他们坐。自己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将手中的一本《太上感应篇》放桌上。
姜德常与姜德修除了脸部轮廓相似外,五官相去甚远。一个慈眉善目、沉稳内敛,一个龇牙咧嘴、凶相毕露。
周老幺奉上茶水。
姜德常端起盖碗,用碗盖刮了刮上面的茶沫,轻轻抿了一口,放下,对姜德修道:“老二,你的账簿我看了,做得很细。这段时期的流水好像不多啊!”
“现在银行资金紧缩,也影响我们这边的入账,一些债主还贷能力出现了问题。有些债不能及时收回。”姜德修回答,“大哥,你放心,我会督促下面的人抓紧收账。”
“嗯,你辛苦了!”姜德常慢条斯理地说,“私贷这买卖是刀尖上走钢丝,千万要谨慎。要把事情掌握在可控范围之内。适当的时候,该上岸的要上岸,该转型的就要转型。我还是那句老话,细水长流,随行就市,千万不要逆市而行。”
“我明白的。大哥。”姜德修回答的干脆。
“你自己也要低调。你要明白,那些大老板,王老板也好,马老板也好,左右都大不过政府这个老板。所以啊,凡事不可太张扬,小心驶得万年船!”姜德常端盖碗喝茶,“有什么事,多跟家里联系。”
“这个我记得。大哥,你放心在家坐镇就是。”姜德修一副惟命是从的样子。
“好吧,你那边事多,见过老爷子,你就早点回城里去。这本书,你抽时间多看看。”姜德常把那本《太上感应篇》给他,嘱咐道,“路上开车慢一点。”
“好哩!我这就去看老爷子!”姜德修起身,又对姜久战说,“久战,回城了,记得告诉我,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玩。走喽。”说完,出去了。
“久战,你准备什么时候过去?”姜德常问儿子。
“公司里人心惶惶,已经没事做了。”姜久战在他老爸面前不敢造次,“我回来休息几天,看看书。”
“看书好。”姜德常甚是欣慰,“看书能明智,看书可以让你走得更远。这次,回城里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叔准备要我接手打理我现在的装修公司。”姜久战说。
姜德常看着儿子那张仍还稚气的脸,认真说:“你有把握打理好这个公司吗?”
姜久战点点头,“我在公司做了两年多,公司所有的流程我基本都清楚,包括上下游的供应商和经销商。我有信心做好。”
“你有信心就好。目前房地产还是有前途的,虽然不会像从前那样如日中天,但也不会冷却。政府一直在喊控制房价,但也只能是有限度的微调。骑虎难下啊!去年全国gdp突破60万亿,其中卖地收入是7万亿。在房价构成中,地价约占30%,也就是说房地产创造了1万亿gdp,再加上中介,装修,家电家具,估计30%的gdp直接由房价而来。另外,7万亿的卖地收入,杠杆率至少是3倍。一账算下来,房地产投资在gdp的占比超过45%。也就是说,房地产差不多占据了国家经济半壁江山。”姜德常如数家珍一样将有关经济数据列举出来,“你想一想,这么多人、这么多企业都靠房地产吃饭,谁会出手将房地产一棍子打死?”
“是的。老爸,你分析得很对!”姜久战对自己老爸还是挺服气的。他想,老爸当时要自己从哪跌倒就从哪爬起,原来就是在布局。难怪自己无意中提及公司资金出现问题的消息,老叔就出手了,借钱给曾劲松。
姜还是老的辣!这一环扣一环,把曾劲松吃得死死的。
“以后啊,你老叔那边,你不要来往的太密切。”姜德常告诫,“他走的是另外一条道,可以互补,但不能连成一片,以免火烧连营!你明白吗?”
姜久战有些茫然。
“私贷是个很微妙的东西。如今银根紧缩,银行借贷越来越难,这就必然推动私贷收益率水涨船高,催生了监管之外的资金流动,也就是说暗流涌动。从高回报集资到放高利贷,参与的各路神仙越来越多,五花八门、三教九流。高收益就有高风险,资不抵债、卷款潜逃的事肯定会发生,追债的手段难免有失控的可能。”姜德常说得很透彻,“你老叔做的事风险很大。有的时候就跟从前抢道口一样,闯过去了快人几秒,没闯过去就快几十年投胎。”
“哦!”姜久战似乎明白了,“也就是说,私贷能够解决的问题与能够带来的麻烦,可以等量齐观。”
“赚钱和保命这两个,如果你只能选一样。你选那个?”姜德常咳嗽了两声。
“当然是保命了。”姜久战毫不犹豫地说。
“这是一个人的本能。”姜德常弯下腰,“可是,许多时候,我们的选择不会有这么明朗。世界上的事,不会永远沿着你的初衷走,偏差是难免的。有的偏差可以及时纠正,有的偏差没办法纠正。就好比踏空一步,你在门口石阶上踏空与在悬崖边踏空,其结果完全不一样。”
“难怪你要我老叔有条件就转型。”姜久战竖起大拇指,“老爸,你真高明!”
“你老叔这个人勇猛有余。所以,你爷爷叫他去城里打天下。”姜德常叹息,“现在,他在城里站稳了脚,可是站的位置不牢靠啊!另外,他容易动怒,愤怒是魔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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