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瘫着脸道:“坐在了倒在地上的草茎上,我觉得我大概是要死了。”
“不会的,顶多扎上一屁股的刺,基地里有药。”唐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笑。
金冲他默默比了两根中指。
小拖把还站在树干后面,抬脚比划了一下,又默默缩了回去。以她的短腿,估计是跨不过去的。如果一不小心坐在树干上,会跟她亲爱的爸爸遭受一样的酷刑。
“你可真是个人才。”楚斯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把肢体僵硬的金扶了起来,又越过树干将小拖把抱过来,“行了,快走吧。”
“我发现你对孩子比对我温和多了。”金撅着腚,姿态别扭地跟在两人后头。
楚斯没说话,唐却在前面笑了一声,随口应道:“你该庆幸你没呆过训练营,你如果被我们长官训上五年,保管见他就腿软,他也就对小崽子有点耐心,尤其是看起来被养得很惨的小崽子。”
金:“……”
他们走了大约有十分钟后,终于看到了一点灯火。
那是一座拼装出来的模块屋,从窗子里透出来的那几星光亮来看,大约有七间房,围箍成了一个圆,圈出了一片院子,只是黑黢黢的,也看不清院子里有些什么。
圆圈开口的地方,就成了院门。
不得不说……这基地有些过于简陋了。
他们刚靠近基地,几扇窗子就被人从里推开了,好几个脑袋探了出来,冲这边问道:“唐!找到蝇眼没——不等等!你怎么还带了人回来?!”
“见鬼的哪找来的人?!”
“地底下挖出来的吗?”
七嘴八舌的问话一点儿没有欣喜的意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人突然放松下来。
从冷冻舱里出来后,楚斯头一回真切地意识到他们确实还活着,活得好好的,也许再活得长一点久一点,就又能重返人间了。
“蝇眼的事等会儿说,你们不会想知道我找到了谁。”唐冲他们说道,“准备好出来排队喊爷爷。”
众人:“……”
楚斯:“……”
三人完全迈进基地的瞬间,楚斯听见那些房间里此起彼伏响起了“叮”的讯息声。
其中一个嘟哝了一句:“老天,能不能把范围再扩大些,人都进基地了通讯器才提示,还他妈防御个屁!”
听到“通讯器”这三个字,楚斯下意识低头掏出了自己的通讯器,手指翻点几下,调出了讯息界面。自己手误发给萨厄·杨的信息还静静地躺在最顶端,没有收到丝毫回音。
楚斯:“……”好了,这么长时间没动静,越狱犯杨先生基本是气疯了。
这片黑雪松林已经苟延残喘好些日子了,针叶枯败,颓丧地垂挂下来,却神奇地没有散发出朽木腐烂的酸苦味。
那股常年萦绕林中的木香依然静静浮着,将二十五个单人冷冻胶囊掩藏在松林深处。
冷冻胶囊摆成了整齐的方阵,封着的玻璃罩里头结满冰霜。
其中一个发出的警报音尖锐得令人心慌,划破了深林的寂静:
“能源不足,出现故障。”
“警告:冷冻胶囊即将停止工作,请在五秒内补充能源。”
“倒数计时:5。”
“4”
“3”
“2”
“1”
“未检测到新能源,冷冻胶囊关——”
“闭”字还没说完,毫无起伏的电子音已经戛然而止。
噗——
金属底盘停止运转的声音听着像漏了气,玻璃罩上的冰霜在紧急增温系统的影响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下去,露出了胶囊里一张英俊却苍白的脸。
眉骨上凝着的薄霜让他看起来冷得惊人,毫无生气,仿佛已经在此沉眠很久,再不会醒来。
然而几乎是冰霜褪去的下一秒,那双弧度漂亮的眼睛便毫无预兆地睁了开来。
老实说,这一堆用来冷冻人体的金属疙瘩虽然名叫胶囊,但形状却跟胶囊没有半点儿血缘关系。
它们长得很不讨人喜欢,上宽下窄,是个脸比马长的六边形。人往里头一躺,就是个规格标准制作精良的棺材。
当初设计图纸刚出来时,楚斯正忙于处理太空监狱的一场暴动,三天没怎么合眼,困得阴云罩脸。
那倒霉设计师敲开了他的办公室大门,把厚厚一沓图纸放在了他的桌上。
依照规定,冷冻胶囊的一切文件都要经由安全大厦5号办公室的执行长官审查同意,签了字才能继续进行,包括外观设计图。
而楚斯刚巧就是那个坐镇5号办公室的执行长官。
他一看那图纸厚度便闭了闭眼,在设计师天花乱坠的描述中,干脆地翻到最后一页签了名。
成品出来的那天,他穿着剪裁精良的衬衣,坐在安全大厦顶层的会议室里,姿态优雅面色从容地听那帮老家伙们骂设计。
人家辛辛苦苦喷了整整两个小时,这混账玩意儿听得面不改色,非但没有半点自省之心,还轻叩桌面,笑说:“星球寿命还长得很,这冷冻胶囊怎么也轮不到你我去躺,丑就丑吧。”
把那帮老家伙们气得够呛。
结果这话说了不到五年,星球就炸了。
他还真就躺进了这丑叽叽的冷冻棺材里,可见混账事情干多了,老天都看不过眼,这大概就叫做报应。
楚斯在玻璃罩下闷闷地咳了一会儿,把肺里的寒气全咳出来,这才动了动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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