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皇隆基登基三十有年,盛唐威服四方、傲视寰宇,唯年内有两位兄弟前后亡故,颇觉岁月无常,恰有地方官吏敬献祥瑞,圣心大动,故大赦天下、改元天宝,以彰显天朝气象。
二月,有人宣称眼见玄元皇帝降临丹凤门,谄媚者认为此乃天佑之兆,满朝文武就势敬尊唐皇为“开元元宝圣文神武皇帝”。
马屁山响、普天同庆,值此之际莫贺达干好死不死地杀官作乱、进扰边境,这脸打的正是时候。唐皇是谁?那是一位踏着血路走上帝位的无敌王者,虽说年华老去,但雄心仍在、血性未泯,安能忍下这口恶气?
杀!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一介跳梁小丑无需动用国内精兵,只安西一府足矣。巍巍盛唐有这样的自信,君臣之间也有这样的默契,天子敕令未到,整个安西亦已动了起来。
安西节度使夫蒙灵察暂且放下了对吐蕃的仇怨,号令全境准备全力伐胡。
安西节度所属不过两万四千兵,除去防范吐蕃之外能随军西征的并不多,且要集结军队、准备一应军需,想短时间内达成西征并不现实。然而碎叶不能丢,否则不但无法向唐皇交代,而且唐军也将无前出河中之基易为敌所乘。
为讨逆而竞全功计,夫蒙灵察急令李嗣业无论如何都要死守碎叶,并急调碎叶左右各城各邦之城傍子弟全力增援。
然城傍子弟皆为安西境内各城邦亲唐胡人,仓促之下成军不易,且其心不坚、其数不明,战力几何也不可知,此仅为权宜之计,难成依仗。至于其他临近碎叶的部族则惧突骑施之威皆以言语搪塞,夫蒙灵察碍于形势亦不敢深斥,更不敢重用之。
善于钻营之毕思琛向夫蒙建议重联突骑施黑姓部落。
几年前盖嘉运大败黑姓突骑施,生擒吐火仙可汗、黑姓可汗尔微特勒可谓威震河中。唐军从河中撤走后,黑姓部众复归,另尊都摩度为可汗,现重据俱兰之西的怛罗斯、曳建。
“若都摩度肯出兵攻取俱兰、阿史不来两城莫贺达干必归,碎叶之危立解。”
不得不说毕思琛还是有些才能的,此策与高汉对朱雀、白虎两军的安排不谋而合。
“围魏救赵,或可一试。”夫蒙灵察言到,“不过当初出奇兵破怛罗斯、曳建两城者乃本节度是也,黑姓能否甘心为我所用却是难料……”
事起突然,偌大的安西境内竟无一族一部可为友军,夫蒙灵察嘴上不说,但内心深处却对唐廷这些年应对突骑施的不智之策颇感无奈。
“只可惜盖大使正在经略河西与吐蕃相抗,若有他坐镇北庭一干胡奴安敢如此?”
正在商议间,碎叶地塘报至,李嗣业力谏请金山首领冯归愿率原葛逻禄、现金山府人马南下助安西府平叛。未几,金山请战公文亦至,夫蒙灵察大喜过望当即允之,并承诺此战之后必报朝廷大表金山之功。
驿马不绝,塘报纷纷,却说高汉与冯归相见于阴山境内。
能有机会征伐异部、再立新功让冯归倍感兴奋,但兴奋之余却有些担心:“金山初平百废待兴,出征所需兵马尚可征调唯粮秣略显不足。而且还要路过咽面州地界,我怕此州不肯借道。另外,自拿下葛逻禄以来,双河、弓月等部虽然表面慑服,但暗地颇有诋毁,我担心大军南下他们会趁机作乱。”
咽面、双河、弓月皆处在金山之南,扼守金山与河中的数条商路,所以无论眼前还是为长远计都必须打通三部之一,解除制约。
“你的担心很有道理。”冯归能对全局有所观瞻让高汉颇感欣慰,宽慰他道:“别看莫贺达干来势凶凶,但我断其不敢公开反唐。以此论,我部大军南下重在于势而非在于战。我想唐廷和安西府此时亦已有所动作,金山部大军再插上一脚,其势大耶。南北互相造势、借势当可吓退贼兵、保全碎叶。所以咱们不用精锐尽出,在确保金山不失之余凑足相当人数便可。”
冯归点头赞道:“此举不仅能与唐军交好,还能博取功名稳固金山,正是一举两得之策。”
“不,是一举三得。”高汉脸色转冷,“安榻之侧岂容他人觊觎?这第三得便是清除异己。此番出征你可借助唐为名沿路向咽面、双河、弓月等部征集粮草,一来可补不足,二来可测人心,凡不服者尽可强力碾之!师出有名,料想唐廷当不会因此降罪。”
“假道伐虢,好哇。”高汉杀气腾腾的表态令冯归击节而起,“不过,这样做颇费周折,咱们来得及增援李嗣业么?”
“来得及。”高汉笑道,“李嗣业抢先坐镇碎叶绝对出乎莫贺达干所料,我想那贼胡现在一定很头疼,利弊取舍须查听各方仔细斟酌,这便给我们可以利用的时机。”
高汉与冯归商议一番之后不作停留,带千余精骑南下为大军出征扫清障碍,首去之地便是咽面州。
撇去金山这处不谈,单说碎叶此时已陷入了一种微妙局势。
与高汉所想大致相同,莫贺达干率大军赶至碎叶城下,抬头望见城头所悬唐旗脑袋立时有些发懵。
“我早已打探清楚,大唐除了给阿史那昕一个十姓可汗之名外并未派兵攘助,可眼前这支唐军从何而来?”
“狼主勿惊,我观城内只千余人马,我五万大军可一战而下,实不足为虑……”
“滚!”莫贺达干恨不得把献言之人一刀砍了。
大唐对力所难及的藩属城邦向来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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