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里只有电饭锅咕噜声的安宁。
听背景声,对方似乎是在很吵闹的地方,隐约似乎还能听到旁边的人在说着诸如“再多来几瓶”“这个菜不错啊”之类的话语。是在外面吃饭吧……只是数秒的时间,纪珺心已经有些后悔自己打了这个电话。不如伪装拨错掐了?脑中闪现的好主意,却被电话那端传来的话语打断。
“喂,心心啊。”听筒里传来浑厚低沉的男中音,普通话标准,吐字清晰,只是四个字,也被他说出了抑扬顿挫,引人入胜的味道。
纪珺心抿了抿嘴唇,轻声地喊了一声:“爸……”而后,竟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所以,自己是为什么要打电话来着?
电话那端的人也没急着说话,只是电话里传来椅子被拖动的声音,而后,嘈杂的背景人声逐渐远去,可以猜想到,对方是在寻一个安静些的地方。果然,很快听筒里安静了下来,甚至可以听到对方走动的脚步声。
“心心啊,什么事儿啊?”纪阳德做惯了老师,问起话来,别有一番威严。
什么事儿?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事儿……纪珺心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蠢,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没什么事,想给陆姐打电话,按错了……”果然还是要用到灵光一闪的好借口。
“按错了?心心啊,你也不小了,怎么能这么粗心呢。打电话之前要确定好对方的姓名和号码,你要是打给一个人,却先开口叫错了另一个人的名字,那多没有礼貌。你现在做演员,比别人更容易受到媒体的关注,你这么粗心大意可不行。要我说,你就应该回学校做老师……”就算没有面对面,纪珺心也能想象得出父亲此时一本正经又一脸不满的样子。
估计无论找个什么借口,结局都不会好啊,纪珺心扶额听训,眼见着话题又要跑回赶自己去做老师上,不得不出声打断:“爸,刚才听上去有点吵,没在家吗?”
“在外面吃饭呢,有几个以前的学生,回校来看看,一定要拉着我们几个教过他们的老师出来吃饭。”似乎是这个话题对了纪阳德的胃口,原本不满的语气一下次换成了愉悦,“我们都说不用了,他们非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一定要尽尽心意……呵呵,真是搞不过这些孩子。所以我说啊,做个好老师,才是最有成就感的事情啊。你说说,演戏能和做老师比吗?”
“……”果然,每次说不到两三句,就是想劝自己回学校做老师去,这几年,纪珺心明明已经习惯了这种对话方式,却在今天格外的不开心,“那爸多吃点……我先给陆姐打个电话,有点工作上的事情。”
于是,纪阳德开心地去继续吃饭了。公寓里,电饭锅发出长长的一声”滴……”,饭好了,纪珺心却更没吃饭的心思了。
打开电饭锅,浓郁的米香弥漫而出,细长的饭粒晶莹洁白颗粒分明。拨散盛在盘子里,等饭晾凉的功夫,纪珺心像是赌气一般,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妈……”
“心心啊,什么事儿啊?”
“没什么事儿,刚才和爸打电话,他今天在外面吃,我就打来看看你吃了吗?”
“吃了。我看看,哦,都九点多了,我还在学校呢。今天事情有点多啊,一会儿才能回去。”刘舒蕾翻了翻手边那两叠厚厚的资料,看来还要好一会儿啊,“心心啊,要是没什么事儿,妈妈就先去忙了啊,等你下次回家的时候,我们再好好聊好不好?”
“……好。”
所以,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些电话呢……纪珺心觉得有点累,也不管饿不饿,抱着抱枕,便依在沙发上,合上眼,睡了过去。
一直以来,在学生眼中,纪阳德和刘舒蕾是博学多才治学严谨的好老师。在同事眼中,纪阳德和刘舒蕾是学校的教学骨干友好的前辈。在邻里眼中,纪阳德和刘舒蕾是有文化有礼貌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可是在纪珺心的眼中,纪阳德和刘舒蕾是世界上最忙的人。他们的人生,像是为了教学而生,狂热到不知疲倦,不知辛劳,甚至,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大多数的时间,他们以学校为家。在家的时候,他们的心还是在学校。看书,阅卷,整理资料……他们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多到,只要纪珺心不出声,他们就想不起家里还有个孩子。
纪珺心,也算是自强不息自力更生的代表了。上幼稚园之前,还有个保姆抱进抱出。上幼稚园之后,就成了脖子上挂钥匙的钥匙儿童。虽说幼稚园离家很近,当时住的也是大学分配的家属楼比较安全,但是用现在的眼光来看,这么年幼的钥匙儿童,只能说纪阳德和刘舒蕾的心也真的是太宽了。既然幼稚园是如此,那么之后就更不用说了。
在当时还年幼的小珺心眼里,生活是,自己起床,梳洗,吃掉桌上的土司和牛奶。有的时候,土司是糊的,有的时候,牛奶是冷的。不过没关系,总比有的时候,桌上什么也没有强。你说什么?人?哪里有人……早晨醒来,就只有自己了嘛。而后,自己换好床边新出现的衣服,挂上钥匙,出门去幼稚园。比起忘记挂钥匙,要在家门口从下午三四点等到晚上八九点这种情况,因为忘记换鞋而穿着拖鞋去幼稚园被老师教育这种事情就不值一提了。每天要到很晚,大多数时候,要等到天都暗了,纪阳德和刘舒蕾才会回来,带着外卖的盒饭,还会因为小珺心在家开了太多盏灯浪费电不环保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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