耸入云层的巨大雪峰,绝壁断崖,怪石嶙峋,风呜呜从山巅吹来,扬起一撮彻骨的冰晶,吹起少年并不平静的衣摆。
即墨敛神,向上看去,除了绝壁山岩,漫天雪晶,朦胧的雪雾,也只剩下黑压压的天空,他跟在楚小艺身后,缓步登上山崖。
风呼呼的从远方吹来,在空谷之中回荡,大风孤寂且冰冷,如同刀刻,从皮肤上吹过去,留下一道道划痕。
半山腰上,人为凿出一个简单的冰洞,没有过多的装饰,就如同嫣然,去繁存简。
洞口挂着一串风铃,随风滴滴答答的清响,空灵无质,超脱于世俗,如同不食人间烟火,不沾尘烟。
古老的风铃完全由青铜铸造,涌入山洞的寒风吹来,风铃碰撞,发出清脆的欢鸣,似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完全的凌驾于世俗,超脱凡尘,这样的声音,仿如不应该存在于世间。
即墨失神,缓缓向那串风铃伸出手,用手指抚摸着风铃表面的花纹,古老的纹络,不加修饰,一阵风吹来,风铃从他指尖轻轻溜走,只剩下冰冷的触感。
这个风铃,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从前他多次从那阁楼下经过,若是望不见伊人芳踪,妙人倩影,便偷偷看上这风铃一眼,心里也会满足许久。
原来嫣然竟将阁楼上的风铃,从昔日的忘尘宗带来,挂在这洞口,摇曳的风铃,倒是合了她的性子。
即墨无神抿唇,笑容并不明显,怔愣看向他处,洞外是一片旷原,一望无际,或有小山头,都是匍匐在这座高山脚下,一望无际,一览众山小,洞府远在云端,与尘世隔绝。
山洞中简单的开凿出几间冰室,洞内一池冰莲,遇寒绽放,雪白晶莹,剔透如同水晶,池中莲花怒放,莲蓬随风摇动,一朵并蒂双莲含苞欲放,一池冰泉,寒气丝丝缥缈,萦绕在莲蓬之间。
一池冰莲,遇寒怒发,越是寒冷,越是动人。
半池寒泉,一池冰莲,两三朵莲蓬,三四朵荷花。
冰魄般的荷叶,脉络清晰,一丝不苟,开的认真,凌寒不惧,就是这般简单,又是这般撼人心神。
即墨蹑步走进洞府,脚步轻轻,担心惊扰了洞口的风铃,洞内的莲花,这样的一个洞府,简简单单,清淡素洁,天然去雕饰,不加修琢,素淡到不食烟火,冷清到不逾凡尘。
似乎洞内的每一处,都留下了一道白色身影,她飘飘然来,飘飘然去,足不沾尘,素洁的裙摆从来都是那般白净,仿若从不踏落红尘。
这样的可人儿,就像这方洞府,洞口一串风铃,洞内一池冰莲,这就足够了,不需多的奢求,不需多的点缀,只能远远看着,走近了,就又飘走了。
即墨指间从洞壁上划过,山洞的载体是万年玄冰,坚硬堪比传世圣兵,却打磨的光滑如镜,显然是用了翻功夫,地面铺着冰砖,也是悉心打磨过。
“师姐还是这番性子,无论走到何处,都是这般一丝不苟,连这临时洞府,都凿的这般精细。”
即墨怅然回神,想到嫣然四海飘零,这方洞府,恐怕也只是一个临时落脚场所,当不得太多停留,终究会走的,只是未想这一走,竟是永远的走了。
楚小艺愣怔的看着患得患失的青衣少年,心中复杂的难以言表,她本不想让圣胎来到这方洞府,但竟是鬼使神差的带他来了此处。
女孩一直当圣胎是个冷血无情,嗜杀自大的恶魔,即使偶然来的温柔,也不知有几分真假,倒是没有见过圣胎会这般若得若失,竟像是个孩童,憨傻的可爱。
斯人已矣,莫非还能回来不成。
倒是圣胎三两句叹息,竟让她想到那个怪物师傅,冷酷起来无情,平日里清丽脱俗,竟像是翩然若去,不复归来,没想到这彻底一去,再也不复归来。
即墨走到洞府尽头,手指摸遍光滑的洞壁,感到指尖一片冰冷,数度惊醒,又数度沉醉。
推开几间冰室的房门,屋内都是一般的简单,除了三两个蒲团,竟是连多余的装饰都没有。
走遍整个洞府,怅惘回神,似也只记得洞中的那一池冰莲,洞口的那一串风铃。
即墨在莲池前驻步,仔细看着那朵并蒂冰莲,木讷的脸庞稍霁。
他抬指伸向那并蒂莲,又像是指间触电,急急收回,数度伸手,又数度退缩,最后终还是摇头叹息,转身走到洞口,在那一串风铃下坐稳。
并起二指将胸口的冰霜之剑提出,霎时金血狂迸,撒了一地。
他扶额轻咳,默念心诀,唤醒世界之心中的补天花,那胸口的伤势开始缓慢愈合,但浓郁的冥魔气,却依旧郁结在心脏中,尚不退却,也不消减。
他并着急,扬手摘下头顶的风铃,拿在手中小心抚摸,冰冷的触感落在心头,他如个孩子般急道,“响啊,你倒是快点响啊!”
他着急了,却不见手中的风铃有半点动静,着急的晃动,只听见一串嘈杂的乱音,根本不似那般清脆。
楚小艺寸步走到洞边,倚着洞壁嗤笑道,“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装模作样,风铃自然是在风中响的,你拿在手心,她如何响得,倒像是死了。纵然乱摇出一串音来,也不是风铃本来的清质妙音。”
继而又看到了即墨胸口飙血的巨洞,目光闪向他处,再看向圣胎那仿如不觉的神态,只是痴痴傻傻的看着手中的一串铜片,不由气恼,转身走进一间冰室,用力关上冰门,将臻首埋在膝头,咬唇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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