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与段凌一路沉默回了府。府门外,段凌先下马,而后转身,朝兰芷伸出手。兰芷却对那只手视而不见,照旧一跃下了马车。
段凌微微皱眉:“小心些。”
兰芷一声嗤笑:“大人昨夜所为难道更温柔?”
段凌牵了她的手:“我不是没想到么。圣上求子多年,也不过得了两子一女。”他朝身旁的侍卫道:“去找赵大夫,让他到卧房来。”
兰芷心存侥幸,听言重燃希望:“你不信张太医所言?你怕圣上故意欺骗你?”
段凌很有些无奈:“你都在想什么呢。圣上骗我这个干吗。”他抓起兰芷的手轻柔摩挲,委婉道:“这阵子事情太多,还是找赵大夫来好好看看,方能安心。”
兰芷便冷了脸。
卧房之中,老大夫果然肯定了兰芷有孕,事无巨细一番嘱咐。段凌听得很是认真,兰芷却是愈发心闷,霍然站起:“我出去走走。”
她都行到门口了,老大夫却捋着山羊胡道:“哎,夫人,这都亥时中(22点)了,你该歇息了。”
兰芷忍耐解释:“我不累。”
老大夫连连摇头:“非也非也!有时你不觉得累,可胎儿却觉得累。孕妇便该多多休息。你这一整夜都在外奔波,现下既然有条件,便该躺下睡觉,以免动了胎气……”
兰芷恶狠狠一眼剐去!老大夫被她吓了一跳,话语便是一顿。段凌见了,起身行到她身旁,却是忽然想起什么,又转头问道:“她昨夜还大发了脾气,没动胎气吧?”
兰芷:“……”
老大夫总算还有眼力劲,一边起身一边道:“没有,没有,夫人身体很好,现下母子俱安康,老夫这就告辞,”他行到门外,却还是回头叮嘱道:“只是以后要多多注意……”
兰芷啪得重重关上门!段凌这才安抚道:“赵大夫自我13岁改名换姓后,便一直跟在我身边,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现下见着我有后,自然欢喜。他年纪大了,多唠叨几句,你也别往心里去。”
兰芷嘲讽一笑:“大人也太看得起我了吧?竟然允我这奸细为你生子。”
段凌垂眸片刻,轻柔搂了她的腰,将她带到床边坐下:“阿芷,我派出去查探中原船家的人,前日已全部回来了。”
兰芷身体便是一僵:她险些忘了这事!当初段凌要杀她,她为保命编造了个“纳兰王乘船出海”的谎言,段凌还派了许多人去中原查探真假……现下段凌肯定已经知道她在骗人。那他此时说起这件事,又是什么意思?
她脑中急速飞转,却感觉男人的手缓缓抚上了她的背:“别紧张。”
那厚实的手掌从上而下,一遍一遍顺过她的脊椎,仿佛是在宽慰小动物一般。段凌一手执起兰芷的手,微微垂头:“阿芷……便这样吧。”他似乎是轻叹了一声:“我不找纳兰王了。”
兰芷怔住,不料他会说出这话。她知道“纳兰王”在段凌心中的地位,代表了家族,代表了责任,也代表着他自少年时便一直坚守的梦想。这个代号是如此重要,以至于它已经成为了男人的执念。她怎么也不相信段凌会放弃寻找纳兰王。
段凌仿佛清楚她的想法一般,开口道:“自家族覆灭后,我便一直追寻纳兰王,至今已有十五年。曾经我确定自己不会另娶他人,可现下……因缘际会,我已经娶了你。”他的声音低沉:“我不是不失落,不是没怨恨,可现下我们已经有了孩子……便是为他,过往种种,我也不想再计较。”
男人抬头,看入兰芷的眼:“我会忘记纳兰王,从今往后,一生一世,只有你。而你……”他双手捧住兰芷的脸:“你也必须和你的前尘往事断绝。”
一瞬间,兰芷清晰感觉到,心底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热热地烫,几乎要让她失控轻颤。她曾经以为他不爱她,以为他只爱纳兰王。可她不是纳兰王了。他也不要纳兰王了。他只要她。
便是此刻,有什么在脑中飞速串联起来,兰芷猛然偏头,避开段凌的目光:“你是安排好的吧?”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出口,段凌却并不意外,只是问道:“你指什么?”
“我怀孕,你早有准备吧。”兰芷喃喃道:“你让嬷嬷给我喝药,让我误以为那是避子汤。所以在殿上,你听到我怀孕时甚至根本不吃惊……”
段凌不置可否:“你手腕受伤,那药是补血生肌的。”
“所以你不许嬷嬷告诉我那是什么药?所以你来找我时我就得喝药,不来找我时我便不用喝?”兰芷找到漏洞,却无法咄咄逼人:“我手腕十多天前就痊愈了,你却还让我喝药补血生肌?”
这一回,段凌彻底忽视了她的质问。他搂兰芷入怀,将话题引回:“阿芷,我不管今夜你见了谁,谋划了什么事,往后都不许再想。”他的手抚上兰芷的小腹,唇吻上了兰芷的唇,呢喃道:“乖乖的……好好和我过日子吧……”
这一夜,兰芷辗转反侧,几乎整夜未眠。清晨时分,当第一缕阳光透入窗棂射入房中,兰芷终于做出了决定。她情绪低落在府中闷了几日,然后在营救太子前几日,两人于夜色中散步时,她忽然对段凌道:“明日是元白的生辰。”
段凌不料她会说起这个话题,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却听兰芷一声轻叹:“我要去无相寺给他上香。”
段凌犹豫片刻。他不敢再将她关在府中,就怕她闷闷不乐对胎儿不利,却又不放心放她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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