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摸着手里略旧的书页,谢莫如道,“嬷嬷,你打发个人,去把李青媳妇叫来。”
李青媳妇来得很快,杜鹃院比别个院子都安静的多,她一进来先秉气息声,更不敢东瞄西看,完全表现出了尚书府管事媳妇的良好素质。
谢莫如已搬到了秋菊小院,此院遍植菊花,已有些个早菊次第盛开,花香混着秋风,似乎都带了几分清寒。进屋请了安,谢莫如道,“李嫂子坐。”
紫藤搬来绣凳,李青媳妇谢了坐,方挨着半个屁股坐了,谢莫如道,“这次叫李嫂子过来,是有事与李嫂子打听。李嫂子知道三老太太那边儿的江姑娘吗?”
李青媳妇原是在谢莫如筹办谢柏生辰宴时打过下手,打那回起,她就知道大姑娘是个厉害的。不料这才没多少日子,原本如日中天的宁姨娘就给禁了足,反是大姑娘,在太太面前越发得脸,竟隐隐盖过二姑娘去。李青媳妇是个眼明心快的,这次谢莫如过生辰,别个管事媳妇没反应,她先过来磕了头,今日谢莫如又有事问她,李青媳妇立刻道,“那边儿太爷府上,也有奴婢以前相熟的老姐妹,奴婢倒是听说过一些。”
谢莫如不说话,李青媳妇便继续道,“听说江姑娘是将军府出身小姐,可是厉害的了不得。江姑娘来的时候,带了好几车的东西,原本那边儿老太太说给她放库里,江姑娘没见着东西,直接着人去问,却是不乐意放库里,硬是叫人拉到她住的小院儿去了。再有,原本那边儿的玠大爷最是得三老太太喜欢,一早一晚都是随三老太太一个桌儿上用饭的,江姑娘不大乐意,说嫡亲的兄弟姐妹无妨,她一个表亲,不好与家里小爷一个桌上用饭,后来只要玠大爷在三老太太那里,江姑娘便在自己院儿里用。倒是三老太爷说江姑娘懂规矩,如今都是女眷跟着三老太太,男人们跟着三老太爷。江姑娘还说想置了房子出去住,三老太太再三不许,江姑娘方不提了。还有,江姑娘好像还会些拳脚。其他的,奴婢就不大清楚了。要不,奴婢再去细打听打听?”
“不必了。”她不是要打听江行云的秘事,不过是想了解一下江行云的行事,有这二三事已够了。谢莫如道,“有劳嫂子跑这一趟。”
李青媳妇笑,“大姑娘有事尽管吩咐,能为大姑娘跑腿儿,也是大姑娘瞧着奴婢还成。”
谢莫如示意,“嬷嬷,请李嫂子吃杯茶再走。”
李青媳妇便起身去张嬷嬷屋里吃茶去了。
谢莫如倚在榻上,正午秋阳洒入,映着谢莫如的肌肤奶一样的白晰柔润。谢莫如望向窗外落叶,想着,即便是她,应当也不是有意的。这样先保住家财,再保住尊严的人,即便用人,也不会用谢燕这等蠢人的。
江行云中午用饭时见着谢燕也在座,心下略一思量,实在无语了。难不成这位表姐还真的去寻衅谢莫如了?
江行云都不知要说什么好了?便是她只与那位尚书府的谢大姑娘见过两面,虽未深谈也知那不是好惹的。她一来就听说过尚书府那位宁贤妾的美名,那简直是天上有人间无的大好人哪,当时江行云听着便不怎么顺耳。倒不是她对宁氏有什么不满,只是江行云与三老太太府上的这些人不同,她是家中独女,父母教导她更是格外用心,她是知道一些宁平大长公主旧事的。方氏式微,乃政局所致,尚书府势利便罢,有本事弄死方氏,把妾扶正再去宣传贤良才好。
她去尚书府时还特意多看了谢莫如几眼,江行云对谢莫如的感官起码比对谢莫忧好,安静,沉着,这样的品性,起码对得起大家闺秀四字。后来给父亲做法事时,路上遇着谢柏谢莫如叔侄,江行云是有些吃惊的,倘谢莫如真如这府上人所言那般不受重视,那么那位准驸马的谢探花如何会亲自带她上街?安排好父母之事后,江行云才有心打听一二,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三老太太李氏婆媳两个都不是人家对手,还有脸在家里对人家说长道短。果然,没多少时日,又听说那位宁贤妾给禁了足,尚书府又进一良妾。
而今,她不过给谢莫如送个生辰礼,谢燕便看不过眼,还要指点她为人行事。她知道谢燕嫁的是宁家,可这家人还没看明白,那位谢大姑娘已然翻身了!
谢燕不到中午倒回了府,这样亲近的关系,倘不是谢燕说了什么不妥的话或者做了什么不妥的事,尚书府怎么都会留饭的。江行云就盼着谢燕不是因她昨日的话就去尚书府胡说一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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