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郁鹿小朋友没有能如愿回北冥去。
因为他被天子李玉截了胡。
谁也没想到天子不坐镇洛阳, 而是前来河西。郁鹿小朋友被人诚惶诚恐地送去了李玉身边,而江唯言踟蹰半晌, 没敢在这时候去叩拜天子。
郁鹿小朋友哭哭啼啼想回去北冥,是因为他水土不服。越往北走, 小孩子身体越不舒服。然他年龄幼小不知道怎么说, 说出来的话就变成了“我要回去”。
李玉身边有御医随行,给郁鹿开了药。郁鹿虽然依旧恹恹的提不起劲,到底没有再哭闹了。因为天子明显喜欢,郁鹿小朋友被强行送去讨天子高兴。
李玉生性寡淡,他也不多管郁鹿。郁鹿在李玉这里吃了药睡去,睡醒后趴在李玉怀中。小孩儿手中玩着舅舅送他的玉佩, 眼睛漆黑如葡, 好奇地盯着舅舅如何批奏折。
李玉:“还想回南方去?你当日哭闹着要来北方, 给人增加了许多麻烦。若非不可忍受, 当不得朝令夕改,惹人疑惑。”
怀里的小孩儿张大嘴, “啊”了一声。
李玉:“怎么?”
郁鹿支支吾吾:“你说话的样子, 和我阿母好像。”他阿母也是动不动一堆大道理甩给他,这个不能做, 那个必须做。特别的聒噪,特别的烦。
郁鹿眨眼睛, 他还是觉得阿父比较好。从来没有大道理,不跟他讲原则。尤其是他阿父笑起来爽朗,为人心大, 特别的好骗好欺负。
想郁鹿年纪小小,脑子里就已经开始编排他父母了。
李玉没顾得上跟郁鹿多说话,因江唯言领着李明雪前来求见。
李明雪比较怕这位堂兄。这位堂兄和堂姊不一样,堂兄是天子,自来高高在上,俯视他们一众宗亲。如李明雪这般身份的,昔年都没机会见过几次天子。她见到李玉,实在是茫然无措。
江唯言也很拘谨。他前次才被李玉那般说了,那般罚了。今次他带着郁鹿戳到了李玉眼皮下……江唯言低头,他素来不怎么有忠诚这种品质。但是时人忠君思想深入骨髓,江唯言每见李玉一次,便自我羞愧一次。
郁鹿非常不认生地坐在李玉怀中,看到江唯言和李明雪,立刻咯咯笑起来打招呼。
李玉淡看江唯言,微啧:“江爱卿也来这边了?朕以为你迫不及待地归隐,如今如愿以偿,当是心满意足。看你如今似是不满足。怎么,你昔日结仇无数的后遗症已经发作了?追杀你的人太多,你应付不了。所以回来求助了?”
江唯言轻声:“罪臣惭愧。”
郁鹿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这个舅舅之前不怎么说话,但是说起话来,好能说呀。郁鹿小朋友贫瘠的词汇,应付不了李玉这么长的嘲讽。他傻乎乎地仰头,睫毛颤抖,看李玉平静冷清的侧脸。
李玉写了几个字,语气仍淡淡的:“想挟呦呦以令皎皎?被朕撞破了,心难安吧?你也知道朕不信任你,就想去皎皎身边。江爱卿,你什么贡献也没做出,什么好处也没提供。旧日恩怨能供你消耗多少次?就算皎皎同意,来求朕,朕也不会给你解药,让你恢复武功如初。”
江唯言羞愧无比,被李明雪轻轻握住手。李明雪懵懂,她也如郁鹿一样发现天子特别能说,能说会道。她不敢开口,怕越添越乱。
江唯言道:“臣……陛下需要臣做什么,臣自会去做。臣只想陛下请御医,看看翁主的身体。”
李玉不意外,扯了扯嘴角:“江爱卿还是如此功利,所以朕的说法还是同一个,朕不信你。天下能人众多,朕不用不信的人。你不信,朕便不用你。江爱卿且等等吧。”
江唯言无言以对。
李明雪怯生生:“堂兄……”
李玉温声:“你父逼宫,一众兄妹现还在洛阳禁闭中。你最好还是不要提醒朕吧。”
李明雪的智力让她不足以听懂李玉挤兑威胁的话,但是江唯言听得懂。江唯言按住李明雪的手,摇头示意李明雪莫要开口。
李玉再没有给两人时间,因下一个人在门外等着陛下召见。李玉挥挥手,皮笑肉不笑的中常侍便来毕恭毕敬地请江唯言二人出去。江唯言失落地带着李明雪出去,站在雨后新檐下出神。
他想他必须拿回“信”这种东西,才能重回李玉眼底,心愿有成吧。
信啊……
青年怅然,他昔日做杀手的时候,是要完全抛弃这种品质的。后来几经易主,主公也没要求过他的品格。然李玉不一样,李玉是天子,李玉手里可用的人才太多了。江唯言想在李玉跟前拼条路,他就得把他丢掉的东西重新拾回来。
江唯言轻轻失笑,手盖住了脸。
李明雪仰头:“江哥哥,你别难过。我堂兄是天子,他谁都不喜欢,也不稀罕。他好厉害的,我也好怕他……但是我们不要做坏事,他应该不会找我们麻烦的。”
江唯言低声:“明雪,我想做个好人……你觉得呢?”
灯笼红光下,女孩儿面容细雪般柔美。她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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