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什么是……相望惊相忘……
是我忘了你!
一腔深埋的思念,化成彻骨的痛。
涟漪珍惜着抚上明水的脸颊,拭去她嘴角的血,“今生到了么?我才等到你啊。”
“……”明水眉头一皱,想说的话被喉咙里涌上的血淹没。
“瑶……瑶!”涟漪抱紧她,紧得想把生命也箍进这具逐渐瘫软的身体。
“我,总算……还了你一命。”明水咳出一滩血。
救护车尖锐嘶鸣着,白色身影靠过来,伸着手,仿佛要跟她抢夺怀里的人。涟漪拥得更紧,泪水落在明水微笑的嘴角,一点一点地洗着血迹。
为什么要在死的时候才让我等到你?说好这一生你陪着我的!碧落黄泉,奈何桥头,你都忘了么?!
瑶……
那一刻,蝶未湮灭,却也湮灭……
二、天山不老峰
明月高悬,天山上一派冷凝之色。前方即是天山不老峰。前行的一个女子,身材高挑,一身轻衣若雪,长袖似水。她牵着另外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却是一身红衣,神色略为憔悴,身上穿着也厚重,一身白貂衣裹着清瘦的身子。
“不用这么急。”
白衣女子回头,轻轻一拉,将红衣女子揽入怀中,纵身一跃,踩住青松枝头,身形陡然拔高数丈,两人一齐轻落在一块突出的巨石上。这位白衣女子名为断尘。断尘小心地扶着红衣女子坐下来,好象怕她会碎了一般,万般珍惜。
她挨近她,额头相抵,“天山这么冷,我还担心你身子受不住呢。”她握住红衣女子的手,虽然不是热乎乎的,却也是温润如怀中之玉,不觉冰冷。刚才一直施展轻身功夫在山间急行。为的就是早一点到达不老峰。“念蝶,我在这一世活了多少年?”
念蝶靠在断尘肩上:“17年。”她淡笑,想起她找到断尘的情景,“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特别喜欢让我抱,现在却换成你抱着我。”断尘的手轻颤了一下,念蝶知她心意轻咳一声便不说了。
“寻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本元。”断尘望向山峰,神情冷绝。前生她还是一只蝶,如果不是那场蚩尤之战,她到今日恐怕也是一只蝶而已。一代恶主,既杀了身为蝶的它,又成全了苦于生身为蝶的它。如今天界还是皇天大帝的,蚩尤早已堕入不周山火山口。
想她本元被困,瑶姬舍弃真身不顾,救她清魂,真身被困在不周山深渊,就是万世也取不回来了。人的身体哪里容得下上位大神的元神?
痛不在己身,却痛在己心。
刹时,断尘胸中激起愤怒,抱起她,向另一险处飞掠而去。取不回本元她誓不为人!
雪静谧的落下,逐渐浓密如雾,几乎遮断视线。浓雪纷扬中,只见一团白影带一片红绸在尖石与树梢间飞掠,轻快无比,身影如幻。
念蝶从她臂中伸出手,取一方白绢擦去她发稍的雪。心中疼惜不已,给了她一生,却让她一生奔波。这个身躯终究是累赘,何苦让她如此……如果没有自己,她必定能逍遥一生。
后土皇守着赤火蝶茧两万年,她寂寥的容颜总是对着天壁哀伤,身在茧中的它从混浊无形到形神具现,它那时候总是想着出去。它不喜欢后土皇的神情,虽然它还不懂什么是哀伤。
你有一天会想着成为人,其实人才是最悲伤的,做只蝶会好些。
它在茧中静静的听着,后土皇说蝶好,那蝶一定好。
你不喜欢我的神情是不是?等你懂了我的神情,你的神情也是这样,想掩盖都掩盖不了。
它在茧中翻个身,似懂非懂。
断尘收回思绪,眯起略为细长的凤眼,浓睫屏蔽撞入眼中的雪。雪大的同时,风也大起来。她长袖挥出,将念蝶护住,雪被劲风吹起,向她们身侧荡开,犹如一剑劈开瀑布般驱开雪幕,面前的视野清晰,一个拧身从树梢飞掠而下,雪地上却没留痕迹,原来她只是借力一点,又起身踏雪而去。
原本无路的山上,突然出现一条小路,她沿着这条小路急行。行了一盏茶的时间,两人终于到达不老峰峰顶。
山顶上,有一块空地,像是用巨大的兵器削去山尖形成,一座殿堂建在崖边。殿前,有一石亭,石桌石凳俱全。一个老翁独自对弈,手执白子,正在凝思。他的袖上竟然积了些落雪,如果不是天冷看到他呼出白色雾气,真让人以为是一尊雕像立在那儿。老翁白发白须,不知道他在这里守了几百年。
三个人在雪里,谁也没动。良久,老翁落子,啪,声音不大,却很突兀。
“老夫在此恭候不知几百年了。”
“你主已死,动手恐怕损伤你性命,乖乖交出来吧。”断尘离开念蝶身侧独自上前,从容地荡开衣袖抖落雪花。
老翁拈着胡须,起身面对她。岁月在他的脸上刻出一道道烙印,想是人生的许多年华都葬在这里。“老夫守这么多年,其实多少年在老夫心中已经无所谓,老夫在乎的是守得住还是守不住。”
“你知道你在对谁这么说话吗?后土皇花万年时间聚无数蝶魂封入茧中,又过万年才有我出世。”
“老夫服侍的是蚩尤,不是后土。”
断尘双手齐扬取下一双桃花簪,轻轻一抖,一道银光如月光奔流直泻到簪子尖,转眼间一双泻月宝剑已经握在手中。她旋身侧立,右剑齐眉长剑如弘,左剑曳地剑尖轻颤。风停,雪花飘摇而落,从澄亮如镜的剑刃上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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