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水声,她在外头问:“易先生,你饿吗?”
折腾这么久,宇文姿也累了,她摸摸头上的湿发,准备下楼去厨房,里头的人就说话了,“进来。”
这声音就如君临天下一般的特赦圣旨,宇文姿推门进去,易凤寻正在脱衬衫,他的金丝边眼镜就搁在洗漱台上,镜片上全是水珠。
浴缸里有热水,易凤寻指着里头,“你去洗”,说罢,他就要推门出去。
宇文姿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手拉了对方手臂,易凤寻回头看她,用目光询问。
宇文姿自己身上也是湿哒哒的,头发拧成一堆,被雨水刷几回,谁不是又脏又乱。她眼眶一红,低头便有泪珠滚落。
易凤寻终于说话,“怎么了?”
女人眼泪愈发汹涌,与外头昏天暗地的狂风骤雨交相呼应,易凤寻叹口气,“哭甚么?”
宇文姿指着浴缸,“你洗,我去煮碗面给你吃?”
大好的良辰,谁要吃面?
易凤寻笑一笑,伸手抱了抱宇文姿,宇文姿搂他脖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他们说你很危险,你伤到哪里了,你伤哪里了?”
老话总说,患难见真情,可现代夫妻,哪里还有什么患难与共的机会。一言不合就要离婚,没有房子没有车,结婚都难。
今日的易凤寻展现了一个男人最应该拥有的品质,牢靠与担当。宇文姿觉得自己心都碎了,她眼泪不止,“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真的,再也不这样了......”
浴室内暖风袭袭,宇文姿双眼哭得通红,易凤寻搂了她,“好了,别哭了,我没事。”
宇文姿点头,“你别生气,我再也不会恃宠而骄了,真的......”
易凤寻好笑,“你还知道这是持宠生娇?”
谁不知道这是娇惯,易凤寻将宇文姿像一个小公主一样捧着,哪个女人被这么宠一宠,不滋生出一些额外的娇气来?
宇文姿嘟嘟嘴,“我以后不会了,你原谅我吧reads;新版皇后的乖宝皇帝。”
易凤寻将宇文姿拉过来,手指解开宇文姿衬衫,宇文姿眼睛也是红的,脸也是红的,易凤寻伸手捞了蓬蓬头下来,“过来,我给你洗头。”
多少年没有男人说要给宇文姿洗头,年少时,或者准确的说,十岁以前,宇文正会给女儿洗头。
在自家的小院子里摆一个凳子,上头有个塑料盆子,盆底是荷花或者牡丹,宇文正一手拿着热水瓶往塑料盆里倒水,一手在地上的水桶里舀一瓢凉水,两厢一兑,就成了温水,然后唤顽皮的女儿过来,“阿姿,来洗头。”
那时候电视是黑白的,要调台还要去电视机上手动操作,有些洋气的人家先一步更换了二十一寸的彩电,还带着遥控器,宇文姿第一次见人家不必去电视机上调台的时候,还暗自疑惑许久,回家也不敢问爸爸。
为什么人家家里的电视是彩电,为什么人家家里的电视那么大,他们不用起身就调台了,这是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因为人家的电视贵一些,更高档一些。
后来,宇文姿在电视里看了一个广告,当红的影视明星周润发满脸温柔地给一个女人洗头,也是一个木头架子上头有一个盆子,许多年后,宇文姿不记得那个女人的长相,但她记得发哥脸上的温柔。
大学时候,宇文姿是带着一头长发踏进校门的,她喜欢那个洗发水广告,尽管这些年后,洗发水已经被人淡忘,但她喜欢那女子弯腰后垂下来的三千青丝,也喜欢那木架子所承载的细密情意。
年轻的宇文姿希望有个男人就像周润发拍广告一样替自己洗一次头,她发丝柔韧,发质极好,她觉得自己弯腰甩头做同样动作的话,肯定也是美的。
然后她遇见了袁安,袁安也喜欢她,但是不喜欢她的一头长发。他说:“头发留这么长不热吗,看着就热,不如剪个短发吧,那样好看。”
是的,袁安,她的前夫,他给她很多建议,但没有一桩是与自己心意相通的。
宇文姿试图去逆转对方的想法,她先买了个假发套,短发的发套,她想说明短发也不是很好看啊,谁知袁安一直夸她,“比以前好看多了,以后就这样”。宇文姿有些讷讷,她简直怀疑袁安根本没看出来她头上是一顶假发。
易凤寻的手势很轻柔,宇文姿头发不长,她离婚不久,还没能彻底更正袁安从上一段婚姻带给她的弊病,这些都需要时间去改变,包括重新长长一段如鸦秀发。
易凤寻替她冲头的时候,宇文姿偷偷看了他一眼,易先生很认真,表情也很安然。若是换做袁安,他一定会说,“你自己洗,满屋子都是头发,看着真是烦死了!”
宇文姿心念一动再动,易凤寻拿了毛巾给她,“把头发擦擦,再去洗澡,当心着凉。”
浴室内温度渐高,暖气烘得人昏昏欲睡,宇文姿点头,“你也洗,我去那边洗,省的浪费时间。”宇文姿手指着磨砂玻璃内的淋浴,两人都是淋过雨的,一个一个来,要洗到什么时候去reads;重生重征娱乐圈。
她拿了毛巾就往玻璃门里走,易凤寻笑着拉了她一把,“那就一起洗。”
窗外雨疏风骤,里头浓睡也不消残酒,次日宇文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糟糕,早已过了上班时间。
她给何玉珏打电话,“玉珏,帮我请个假,我下午过来。”
那头何玉珏的声音极小,“温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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