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他的表情,可陈酒知道,那定然是极温柔的。她不想跟他对视,可又怕自己不听话惹他不开心,就试探着松了下手,布条被解开抽走,傅言之对她微微一笑,扶着她起身,“我叫下人给你熬了补身子的药,这会儿应是放凉了,正好可以喝。”
陈酒一听喝药,整张小脸都苦起来。她其实娇气得很,怕疼怕苦怕一个人,傅言之端来的白花瓷碗里,药汁乌黑,只用看得就觉得苦极了。陈酒紧张地舔了舔唇瓣,带着些许讨饶问道:“我可以不喝吗?”
傅言之摇摇头。
陈酒看出他的坚定,就只好把碗接过来,两只小手捧着,可是这样就没手去捏鼻子了,便求傅言之道:“父亲帮我捏着鼻子。”
傅言之还没反应过来,但听她的,动作轻柔捏住她挺直的小鼻子,然后陈酒闭上眼,捧着碗到嘴边一鼓作气喝了进去,喝完就伸出舌头作呕,而后整个人一僵……咦,不苦?
再看傅言之,他俊美的面容上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可陈酒看得分明,他眼里有着笑意。她这会儿觉得丢人了,把碗塞给他,低下头再也不敢抬。
傅言之也没想到她要他给她捏鼻子就是为了喝药,只是眼下小姑娘羞窘不已他看出来了,想了想,还是安抚道:“我什么都没瞧见。”
骗人!哪有这样哄人的?陈酒觉得他还不如不说话呢,就怂着怂着钻到被子里去了,小小声说道:“我要休息了。”
傅言之温声道:“好。”
她闭上眼装了会睡,可他总是不走,气息缠绵,叫陈酒睡不安稳。半晌,她鼓足了勇气,两只小手抓着被角探出头来:“父亲,不走吗?”
“我在这儿陪着你。”他低声说。“你睡着了我就到外间去,你且好生歇着,有我在,万事安心。”
陈酒就是再傻也知道他不离开是为了何事,无非是怕傅冲之傅容又趁机来欺辱她,因而要在她身边陪着不走,这样她便不必怕正睡着却被插着醒来,也不必怕连觉都睡不安稳就又要被纠缠。她是个傻姑娘,旁人待她一点点好,便要掏心挖肺的回报,傅言之待她如此,陈酒的眼睛便亮晶晶的,像是夜空闪耀的星子,充满了喜悦。
这回她安了心,便睡了,昨夜其实没睡多久,大部分时间都被傅言之折腾着,早晨醒来草草用了些东西就因为身子不适回到了床上,本来正惴惴不安,怕傅冲之又过来,这会儿却是不怕了,甚至在傅言之还在身边的时候,锦被之下伸出一只柔软的小手,摸索着找到傅言之的手掌,握住了他一根指头,心满意足地睡了。
她睡的时候整个人藏在被子里,睡熟了之后,傅言之担心她呼吸不畅,才轻轻将被子掀开,小姑娘在里头睡得面色白里透红,如同美玉雕成,十分娇美。傅言之的眼神不由变得柔和,他用空闲的手把她颊边的碎发拢至耳后,恰巧碰到她的粉腮,就见她如同小猫一般蹭了蹭他的掌心,小嘴儿吧嗒了两下,又继续睡了。
她的眼下有淡淡的黑色,可以想见过得是怎样的日子,傅言之得知她曾悬梁试图自尽,被救下后,又被威胁一通,便乖顺的不敢想死,小小的姑娘,瞧不出竟有这般魄力与决绝。
傅冲之说得对,她死心眼,性子愚笨,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更改。
傅言之神色复杂,真是个不长记性的小东西,他昨夜才如qín_shòu般侵犯奸淫她,今儿个对她好了些,她便立刻信任了他,这样大胆地在他身边睡着,还握着他一根手指,似乎这样能为她带来安全感。
然而他又算是什么君子呢?不过是佛口蛇心,连自己都觉得可耻。
陈酒醒来时,傅言之仍旧在身边,他一手被她拉着,另一手则拿着一卷书,见她醒了,面色清淡:“还疼么?”
睡了一觉,又喝了补药,好多了,陈酒怕他还要像先前那般给自己抹药,连忙摇头:“不疼了不疼了。”说完看见自己不安分的手,嗖的一下收回来,抬头看傅言之一眼,又紧赶紧低下,如同胆小的刚见到人类的小奶猫,毛茸茸的,软绵绵的,十分可爱。
“饿不饿呀?”傅言之问她。
陈酒这才觉得腹中饥饿,肚子还很应景地响了一声,唰的一下,小脸飞红,傅言之却不笑她,而是为她取来外衣,“那就起来更衣,我唤下人传膳。”
他真温柔,对她好极了。
又那样体贴。
陈酒涉世未深,喜欢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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