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间没有回答勇树的话,再度看着窗外。蓝天下,不知道哪里冒着灰色的烟。
“不,不是。”高间没有看勇树,静静地说,“杀你哥哥的人和杀害北冈的是同一人,割伤你手臂的另有其人。”
“不对……都是同一个人干的。”
“不。”高间看着他的眼睛。“我们来这里之前,去见了目击杀害北冈凶手的人。因为某种原因,这个人之前都没有说出这件事,现在终于说出真相了。”
高间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向勇树探出身体。勇树可能咬紧了牙关,他的嘴唇微微颤抖。
“凶手……就是须田武志。”
“骗人。”
勇树用力摇头。或许是太用力,造成了伤口疼痛,他的表情扭曲。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事实就是这样,你哥哥杀害了北冈,然后自杀了。我刚才不是也说了吗?杀害北冈的和杀死武志的是同一个人。”
“那我哥哥的右臂又要怎么解释?”
高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他:
“你认识东西电机的中条健一这个人吗?”
勇树摇摇头。
“他是武志的亲生父亲。”
“甚么?……”
“武志在死前去见了他。”
“哥哥去找他爸爸……”
“我们也做了很多调查。”
高间暂时不想提牵涉到炸弹案的事,这些事要等勇树心情平静后再说。
“我们分析了这件事的背后意义,发现他可能是自杀,所以才会在死前去见自己的亲生父亲。然而他为甚么要死?和北冈遇害有关吗?这时,刚好听到田岛的猜测,于是,我确信是武志杀了北冈。”
“不,我哥哥不可能做这种事。”
勇树旋转身体背对着高间,他的背影微微颤抖。
“关键在于凶器,”高间说,“杀害北冈和武志的凶器是甚么?这才是关键。我太大意了,真的太大意了。明明亲眼目睹了放凶器的地方,却没有发现这一点。”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勇树的面前。那是向中条借来的照片,照片中中条和明代一起在做竹编工艺。
“这是你哥哥的亲生父母。照片中的女人手上不是拿着小刀子吗?那是用来削竹子和切竹子的,这就是这次一系列命案的凶器。”
勇树看着照片不发一语,高间继续说道:
“之前,你曾经给我看过武志最心爱的宝贝,就是他的亲生母亲留给他的遗物。里面放着护身符、竹编人偶和竹编工艺的工具,但没有这把小刀。为甚么没有?因为这把小刀用来杀人后被丢掉了。我应该更早发现做竹编工艺时需要刀子,所以我刚才说自己太大意了。”
“但并没有证据显示用了这把刀吧?”
“不,有证据。昨天晚上,侦查员不是去你家借了几件武志的遗物吗?其中也包括了那个木盒子。检查后发现有血液反应,而且和北冈的血型一致。显然武志在杀了北冈后,曾经把小刀放回那个盒子。”
高间又调出以前的侦查纪录,查到了须田明代割腕自杀时的凶器,果然也是那把小刀,上面记录了形状和尺寸。他把当时的纪录拿给法医看,法医表示和北冈明、须田武志的伤口一致。
“可不可以请你说出实话?”
高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低头看着勇树。“我心里很清楚,你知道所有的一切,而且也是你锯下哥哥的右臂。因为除了你以外,没有人会做这件事,应该说──”
高间继续低声说道:“除了你以外,武志找不到任何人帮这个忙。”
勇树微微颤抖的背影突然僵住。高间低头看着他,等待他开口。沉默的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有人跑过外面的走廊。
“这是……”
勇树终于开了口。高间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握拳。
“这是我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拜托我。”
勇树哭了起来。他用右臂掩着脸放声痛哭,彷佛在宣泄内心的情绪。两名刑警只能默默地看着他。
“那天,我放学回家后,看到桌上有一张字条。是哥哥的字迹。”
哭了几分钟后,勇树慢慢地开始诉说。他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已经抛开了所有的顾虑。
“字条上写了甚么?”高间问。
“八点去附近面店前的电话亭。”
“喔,原来是电话亭。你有去吧?”
“对。结果电话响了。”
高间点点头,他并不感到意外。武志和中条联络时,也采用了相同方法。
“你哥哥在电话中说甚么?”
“他叫我三十分钟后,带大塑胶袋和报纸去石崎神社后方的树林,还说绝对不要让别人看到。我问他为甚么?他没有回答,只说去了就知道了。最后说‘好,那我等你’。”
“好,那我等你……吗?”
“到底是甚么事?我八点三十分准时出门时还很纳闷。”
勇树凝望着远方,说出了之后的事。
5
即使在大白天,石崎神社附近也没甚么人,晚上九点以前四周便一片漆黑,一个人走在附近都会心生害怕。勇树按武志的指示,带着塑胶袋和报纸走上长长的坡道。坡道前方隐约露出灯光,那是石崎神社内的常夜灯。勇树走向那个方向,虽说已经四月了,但夜晚还是有点冷。
穿过鸟居来到神社内,发现四周空无一人,勇树继续往前走,站在赛钱箱前左顾右盼,在灯光所及的范围内都没有见到人影。
──哥说会在神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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