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似暗含着股股柔情,绵绵思慕,只是“倾诉”之余,又像带着些恨恨遗憾,令人闻之也不禁怅然。
她虽然性子迟迟,此时却也听出她是感于情之所困,又幽闭宫中,所以便有意无意借着琴音倾吐心中的郁郁。
一个大好的姑娘,入宫受人摆布已是不幸,这点她感同身受,可悲的是,明明该有帝后之命,可日日相见,却不能打动君心,以后也不知会怎样。相形之下,自己却要好得多了,至少有一个可以为己豁出性命的爱人,可以与他倾心相恋,可以寄托一份相思,此生已然无憾。
想到这里,暗自庆幸,也为她伤怀,可又默然无言,只能怔怔听着那琴音缠绵,绕梁不绝……
片刻之后,指停曲终。
柳盈盈却怔在那里,红着眼眶,目中泫然。
高暧也自替她难受,正想出言安慰,殿门处却突然响起“啪啪”之声,竟是有人鼓掌。
二女一惊,转头便望见一身赭黄团龙袍的高昶缓步走来,面带笑容,手上仍自拍着。
方才听得太过入神,居然连人进来都没发觉。
高暧赶忙上前拜见,柳盈盈更是尴尬,稍迟半步,却也赶紧上前大礼叩见。
“皇妹请起。”
高昶先将高暧扶起,回首望着仍跪在地上的人,微笑道:“清新脱俗,不染铅华,县君果然是才貌双馨,令人赞叹,若是朕有意学琴的话,定当虚心拜县君为师。”
此言一出,柳盈盈登时浑身一震,竟不自禁地抬起了头,难以置信的向上望着,唇角却已现出了笑意。
高暧也不禁暗自吃惊,只觉三哥话中有话,言下之意倒像是心头缓了,当是被这琴音所感,觉得柳盈盈也有令他心动之处,所以才借学琴为名暗示,说不定二人因此相处久了,便也能真心相爱。
一件全无办法的事,如今竟阴差阳错的峰回路转,着实令人感叹。
望着她那啮唇而笑,泫然欲滴的样子,高暧也不禁代她欣喜。
高昶叫她起了身,自己慢慢踱到案几边,微微俯身,在那琴弦上拨弄出几声散乱的琴音,随即自嘲道:“只是这琴艺好生艰难,朕国事繁忙,只怕此生是没有这份闲暇了。”
高暧和柳盈盈脸上都是一滞,却见他并不转身,垂首望着那琴又道:“朝里这些日子千头万绪,眼看年节也近了,待得出空来,朕意加恩封赏越州知府,升任江西布政使,至于淳安县君……朕御赐府邸一座,良田五百倾,暂且留居宫中陪伴太后,待上元节后,便遣人送县君回籍。”
柳盈盈听到半截已是神色黯然,方才还神采奕奕的双眸也沉了下去。
高暧也是错愕万分。
刚才还说得好好的,怎么话锋一转就全变了?那意思倒像是要赶人走似的。
她知道自己不便开口,只能偷偷凑过去,暗地里在她手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柳盈盈面无表情的沉默片刻,忽然轻叹着凄然一笑,重又跪倒在地,盈盈拜道:“多谢陛下厚恩,家父和臣女都是淡薄之人,不敢望赐,只请陛下恩准臣女明日便离京回乡,与父母团聚。”
高昶转过身来,眉间微皱,语声和煦道:“县君莫要误会,令尊身为越州知府,任内多有政绩,颇得民心,朕早有意委以重任。县君前后两次进宫,替朕陪伴太后,亦有大功,封赏并不为过,况且朕金口一开,断无收回的道理,不过么……”
他微微一顿,接着道:“县君既然思念家乡,要与双亲团聚,朕也不便强留,明日稍显仓促,还要与母后说知,便稍迟几日,到时朕着锦衣卫护送。”
“多谢陛下,臣女告退了。”柳盈盈又伏地拜了拜,这才站起身来。
高昶叫住她道:“且慢,县君既然要回乡了,朕有几句话说。”
“陛下请讲。”
“朕听县君方才那一曲果然是世间绝艺,只是凄婉哀怨,恸彻心扉,未免过于伤怀。县君品貌才德都是上上之选,又值碧玉年华,不必过于执念,来日方长,以后未必没有好的际遇。”
柳盈盈勉强一笑,索性直言道:“陛下见的是,臣女方才那一曲不过有感而发,只求抚出心中所想,并不敢有所奢求。”
高昶见她眼中沉寂,却又蕴藏着无限的愁苦,也不由叹了一声,温言安慰道:“这世间的事,十九都不如意,平民百姓家如此,朕也是如此,伤怀自怜者所在多有,还望县君看开些,一切自有定数。”
“陛下是豁达之人,说得半点也不错,臣女……告退了。”
柳盈盈沉着眼,又朝高暧福了一礼,便却身而退了。
人虽去了,那份愁苦却似仍萦绕在殿中,令人怅然。
高暧怔怔地立在那里,心中早没有半点欢愉之意,耳畔回响的却是三哥刚才的话。
世间的事,十九都不如意,伤怀自怜者所在多有。
其实岂止是所在多有,这世上能一生欢愉,从不曾烦恼的又能有几人?自己不就时常自伤自怜么?
也就是遇上他之后,这凄苦平淡的日子才泛起涟漪,凭空生出些甜蜜的滋味,只是这一切虽然看得见摸得着,总还是有种虚幻的不实感。
幸福,不幸,究竟哪个才是定数?
“胭萝在想什么?”
高昶的声音忽然在近旁响起。
她猝然一愕,这才回过神,略有些尴尬道:“没什么,臣妹只是觉得县君突然要走,心中有些不舍罢了。”
“胭萝不必介怀,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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