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逾都在手心里放了一颗枣,等着杨盼来拿。杨盼的手本来是鬼使神差伸向罗逾的,但是伸了半截子清醒过来, 转弯伸向杨烽的胳膊那儿。
没成想那个小炮子却故意使坏,眼见杨盼伸手过来拿枣,他突然胳膊一曲,把枣放进了自己嘴里,得意地边嚼边笑。
杨盼一脸尴尬,怒气勃发,伸手一拍杨烽的后脑勺。
罗逾一边笑着一边护卫着杨烽:“公主息怒。喏,臣这里还有。”把手心里的枣递了过去。
那颗枣更大、更红、更饱满,一看就是很甜很好吃的样子。但是杨盼此刻再也没有吃枣的yù_wàng,她横了罗逾一眼,讥刺道:“你哄得住我弟弟,也以为自己哄得住我?!”巴掌一挥,把那颗枣打到了尘埃里。
她怕什么?唯一会计较她礼仪的阿母又不在身边,她在他面前,就当个刁蛮不讲理的人好了,反正又不打算再跟他在一起。
杨烽嚼了半颗枣,张着嘴愣住了。他抱歉地看了看有些难堪的罗逾,觉得自己的姐姐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杨盼转身就走,刻意做出趾高气扬的样子。心里却在想:他此刻是什么表情?会不会捡那颗枣?他那么爱干净,应该不会捡吧?不过,不捡的话让别人看着地上滚着枣,会更奇怪,他会更尴尬……
光这一串问题就够折磨她了。她自我安慰道:我不是回头看罗逾,我是回头看那颗枣。
然后就回头了。
捡枣的是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罗逾像没事人一样,歪着脑袋正在看她的背影。
杨烽边吹着枣上的灰尘边一脸可惜地说:“这么好的枣,一巴掌就拍地上了……不仅没礼貌,还不爱惜东西。哼,不知道是谁天天‘教导’我们惜福、不奢侈。说一套做一套啊!……”
杨盼看着罗逾若无其事的模样,已经懊丧得快炸了,哪里还经得起弟弟的嘟囔与指责。她立着眉毛,对弟弟吼道:“杨烽!”
结果今儿弟弟大概是有撑腰的了,双手叉腰回瞪过来:“怎么啦!你做错了事就说不得了?!你有本事你把枣吃了别浪费啊!”
杨盼疾步走回去,一把从弟弟手里抢过那颗枣——枣上沾着泥尘——但她肩负着教导弟弟、给弟弟做榜样的责任,只能硬着头皮、故作不屑:“吃就吃。谁说我浪费东西的?”
罗逾一把将枣夺过来,杨盼自觉自己算是反应快的人了,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觉得眼睛一花,那颗枣就从手中消失了。
罗逾说:“干嘛?我的东西,不浪费也该是我吃。”
他素来有洁癖,大概大话放出去了,也开始骑虎难下,左右看看那枣,突然发现上头居然还沾着一只蚂蚁,绕着干枣上的纹路沟壑蹒跚地爬着,他顿时脸色就变了,差点把枣扔到地上。
杨烽道:“你们俩都傻的啊?”扭头吩咐:“来人,弄点干净水,把枣洗了。”
但罗逾醉翁之意不在酒。杨盼看着罗逾,看他会做出怎么样的惊人之举。
但是罗逾很理智地什么惊人之举都没有做。他默默地把枣放在亭子里的案桌上,对太子笑笑,等待一旁的人去洗枣儿。
他抬眼时恰好看见王蔼从平缓的山道上上来。王蔼的脸黝黑,眸子更是黑得如同曜石一般,盯着人看的时候目光像把剖皮剜骨的刀子。
罗逾见王蔼那神情,微微心惊,脑海中总有个念头萦绕不去。但是,他很快忘记了那个念头,因为心房里已经被冲上来的血爆满了。
杨盼回眸看见王蔼就是一脸巧笑,飞奔过去说:“哎呀,你可过来了。我肚子都饿了!”
王蔼原本在打量罗逾和太子,被她突然这甜腻腻地一叫,居然傻在那儿,挪不开眼似的看着杨盼,说话也结巴了:“啊……啊,公主饿、饿了啊?后头不是、不是带了吃的?”
杨盼扭扭身子:“我不想再爬山了,你给我送上来好不好?“
王蔼受宠若惊啊!哪里还顾得了罗逾,连连点头说:“好好!公主要吃什么、喝什么,我亲自去取!”
杨盼挑衅地报了一大串,看她的弟弟都在那儿咽口水,心想:叫你伙同罗逾来诈我!阿父近来想着锻炼你,自然不会让你吃喝得太洒脱。但是我就不一样了啊!昨儿为了哄得我跟王蔼出来,阿父可是啥都答应啊!
王蔼屁颠屁颠去拿吃的了。
山亭里的气氛好像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杨烽是个小人精,觉出里面的尴尬,没话找话说:“罗阿兄,这里可以打猎吗?”
罗逾低着头,手指搓揉着腰间的玉佩,好一会儿才说:“可以啊,只是用箭射程太远,反而射不到那些身子小巧的兔子、锦鸡之类,倒是用弹弓合适些,又或者可以用鹰和猎犬。”
杨烽问四周的宦官:“我们有带鹰和猎犬吗?”
那些宦官大眼瞪小眼:主子诶,你是来参加文人的流觞褉宴的!难道带着鹰犬到流觞曲水的地方听他们吟诗?但嘴上只好谄媚地说:“哦哟,太子殿下,实在不巧呢,今日没有带。或者,您先找地方看看褉宴?”
杨盼看着太子皱着眉骂那些宦官是“蠢货”,但眼角的余光都在罗逾身上。
罗逾手上搓的那块玉佩看着好眼熟。杨盼虽然不好意思盯着看,但一瞟再瞟,还是发现这是她送给他的那只小玉猪。
她竭力不去想他们上一世曾经有过多少相爱的时光,但是眼角时不时要瞄一下他手指搓着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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