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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听是隐士,先皱了下眉头,想了想,才舒展眉宇道:“待七娘醒来再问问,若是有才,不妨征辟。”
若是在往日,听闻有隐士,皇帝定然是兴致盎然的,只是前两日自诩为“周之贞士”的陈渡又放狂言了。周亡了都十八年了,这些前朝遗贤纷纷做了隐士不算,竟仍在怀念旧主,无怪乎皇帝不悦迁怒。
王鲧知趣地退下了。退到殿外才想起,忘禀陛下了,那隐士,似乎腿脚不好。
也罢,用人之际,些许不足,也只得忽略了。
濮阳睡了一夜,隔日醒来,精神恢复了一些。
宫宇华贵,锦绣成堆。宫室之中,处处都刻画辉煌。此处便是含光殿。
濮阳在榻上睁眼,太医就候在殿外。先前侍奉濮阳赴宴的宫人皆未能回来,眼下上前来侍候的,是殿中的次等宫娥,也是伶俐的人,只是尚未达到心腹的程度。
濮阳令太医进来,容色沉静,丝毫没有在卫秀面前的宽容可亲。太医见公主神色不好,更添了一份小心,细细地诊过脉,心放下一半,回道:“殿下昨日是累着了,歇了一宿,恢复了元气。待臣开副方子,用上一月,便也痊愈了。”
濮阳点了点头:“有劳卿家。”
“不敢,不敢。”太医小心翼翼地退下了。
宫人们都察觉公主心情不好,无人敢上前搅扰,连呼吸,都比寻常轻、慢,满殿都透着一股小心。
宫中与卫秀的草庐不同,在草庐,她能松快一些,但一回到这里,濮阳的神经便绷紧了,哪怕眼下这座偌大的宫城的主人是她的父亲。只是有些人,生来便适合尔虞我诈,濮阳显然便属于其中,回到牢笼一般的宫殿,濮阳不仅不觉烦恼,反又点燃了精明。
遇刺之事还没完。她往别院,唯有她身边的人与陛下知晓,陛下身边兴许也有人知,但皇帝身边的人,口风必是紧的,问题还出在她自己这里。
有人泄了她的行踪!
皇帝下了早朝,便往含光殿来了。濮阳摒退宫人,在殿中与皇帝说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皇帝回宣德殿,留下一队羽林,与连同窦回在内的数名宫人。
濮阳扶着窦回的手起身,下令:“将含光殿围住,不许放走一人!”
所有宫人皆被驱到庭中。
一个不少。
说明那人,或那几人,还在这里。
濮阳喝令,将所有宫人分处关押,务必要将人审出来。
庭中一时人心惶惶,几名宫娥惶恐地看着靠近的羽林,粗鲁地将她们拎起。大祸临头,众人皆以为难逃一死,有宫娥宦官已抵不住内心的恐慌,与对死的惧怕,哽咽啜泣起来,更有人扑上前,大声为自己喊冤的,一句话被说尽,便被羽林堵住了嘴巴,强行拖了下去。
总有三百余人,众人恐慌积聚,连看的人都禁不住心惊胆战。
窦回悄悄地觑了眼公主,只见公主神色如故,扶在他臂上的纤纤玉手,端庄自持,力道不增一分,也不减一分。她根本不被眼前哭喊啜泣的景象影响,甚至还着重观察了几名宦官、宫娥的神情。
有一宫人扑到了她的脚下,她只淡淡一瞥,那宫人连她的裙摆都未触到,便被羽林拖了下去。
如此,冷硬心肠。
窦回不得不感慨,怨不得圣上最疼七殿下,这心性,与圣上如出一辙。
眼前终于清静了。
濮阳回过头来道:“窦中官,此番有劳你了。”
窦回笑回:“殿下称奴窦回就是。”
皇帝将他留在此,是不放心濮阳,有什么事,可让他去做。
窦回尽心尽责:“殿下接下去,欲如何处置?”
一起处置了这么多人,就不怕传出酷戾的名声?皇子如此,操控言论兴许能得个果决、可成大事的评价,可于公主而言,多半是酷戾冷血。
“审出贼人便止。”濮阳又非嗜杀成性,自然不会将三百余人皆处死。
窦回道:“如何善后?”
“审出贼人,凌迟处死,余者,厚恤。”
“殿下心有成算,老奴,便不多言了。”
濮阳一笑,温和而柔缓,就如催生满园花儿的春风一般,使人心旷神怡:“中官在此,便已是出力。”
三百余人,让平常人分别审起来,恐怕得几个月,而濮阳,不过七日,便揪出了泄密者。有八个,五个是庭中洒扫或厨下做重活的,寻常见不到她的,三个稍近一些。并不都是晋王的人,还有赵王,甚至代王也有一个。能将人安进她宫里,自然有后宫妃子的宫劳。
果真如她对窦回所言,查出人后,濮阳便立即处置了,并未就着这线索,顺藤摸瓜。余下无辜者,都放了出来,仍旧各司其职,并加以厚恤。审讯之中有展露坚毅心性的,提为心腹。
这群宫人纵几个怨恨受无妄之灾的,见抚恤丰厚,也消了。殿下未使一人蒙冤,亦未放走一人,追随殿下有厚赐,而背叛……这几日的暗无天日,灼在了他们心头,又见那七人下场凄惨,更是深深引以为戒。
经这一遭,想在濮阳身边安插人,已不可能了。
皇帝见她没有揪着幕后之人不放,也很欣慰,认为七娘识大体。
此事一旦揭露,损伤的是皇家颜面,何况,若是处置了晋王,便要让赵王独大了。且二王与世家牵涉甚深,不宜贸然处置。
皇帝不能率性,何况如叶先生所言,濮阳是他之女,晋王也是他骨肉,濮阳到底无事,但刺杀手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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